官渡的硝烟尚未散尽,曹军的黑色旌旗便如浓云般压向河北。曹操勒马漳水之畔,浑浊的河水裹挟着上游战场的血腥气滚滚东去。斥候飞马来报,袁谭、袁尚两兄弟已在邺城刀兵相向,审配拥立袁尚,郭图则簇拥着袁谭,曾经煊赫的袁氏基业,正被贪婪与野心撕扯得支离破碎。
“竖子不足与谋!”曹操声音冰冷,目光扫过河对岸隐约可见的邺城轮廓。他身后是疲惫却依旧肃杀的虎豹骑,甲胄上沾满中原征尘。河北的富庶粮仓近在咫尺,这本该是鲸吞袁氏遗产、一举奠定北方霸业的天赐良机。然而,当他的视线掠过河岸旁几辆倾覆的粮车,看到麻袋破裂处露出的不是金黄的粟米,而是掺着麸皮与草根的灰黑之物时,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许都的粮秣,就这般不堪?!”他厉声质问督粮官。那官员面如土色,匍匐在地:“丞相明鉴…兖、豫屯田民逃亡日众,新征之粮…实难足数…邺城周边又被二袁乱兵反复蹂躏…”
曹操沉默。他想起渡河前收到的密报:陈留郡守刘基,在黄河南岸广设粥棚、登记点,凡河北流民过河,登名造册,立授田亩,更配发簇新的铁犁锄镰!那些本该是他曹操治下的丁口,那些本该为他耕种纳粮的劳力,如今正扛着刘基赐予的铁犁,头也不回地涌向陈留城东那片名为“济民新屯”的荒野。刘基!这名字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头。此人以铁器为饵,竟硬生生在他北顾之时,于南岸织就了一张吸纳河北膏腴的大网!
黄河之南,陈留城东,济民新屯。
凛冽的北风掠过广袤的荒原,卷起枯黄的草屑。赵老栓佝偻着腰,肩上的精铁犁铧沉甸甸地压进皮肉,那冰冷的触感却像一团火,烧得他浑身滚烫。身后跟着他的两个儿子,栓柱和铁蛋,各自紧握着崭新的锄头和镰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脚下,便是郡守府文吏按着号牌分给他家的一百五十亩荒地。薄薄的田契被他用油布包了又包,紧紧揣在怀里,仿佛揣着赵家几代人从未敢奢望的命根。
“爹,真…真都是咱的了?”铁蛋的声音带着颤,望着眼前这片望不到边的、覆盖着枯草与薄霜的土地,依旧有些不敢置信。几个月前,他们还在冀州魏郡,给豪强当牛做马,刨食的地加起来不过二十亩瘠田。
“郡守大印红彤彤地盖着呢!”赵老栓重重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浑浊的眼里射出近乎凶狠的光,“栓柱,扶好犁把!铁蛋,看好牲口!今日,咱老赵家,要在这黄河边上,扎下根来!”
他低吼一声,将全身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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