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城头,深秋的寒风卷过,带着刺骨的湿冷,刮在守城士卒单薄的衣甲上,激起一片压抑的咳嗽。关羽按着城垛,铁铸般的身躯挺得笔直,丹凤眼却沉沉压着,目光扫过城外稀疏枯槁的田地,又落回城内——街道上行人寥寥,偶有推着独轮车的民夫经过,车轮碾过坑洼的土路,发出干涩刺耳的呻吟,车上堆着的,不过是些稀稀拉拉的枯草。
“云长,”刘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他裹着一件半旧的玄色大氅,面色在铅灰天幕下更显蜡黄,“简雍那边,流民安置的数目,可清点出来了?”
关羽沉默着递过一卷粗糙的竹简。刘备展开,指尖划过冰冷的简片,上面墨迹勾勒的数字,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进眼底。上月涌入的流民,已逾两千,而新野弹丸之地,仓廪早已被掏空。简雍在末尾的朱批,字字如血:“粮秣告罄,冬衣无着,恐生变乱。”
“大哥!”张飞的大嗓门从城下瓮城传来,人未至,声先到,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躁。他几步窜上城楼,厚重的甲叶哗啦作响,一张黑脸绷得如同锅底,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木杆,顶端锈蚀的矛头歪斜地耷拉着。“你看看!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他狠狠将那断矛掼在刘备脚前的青砖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库房里翻遍了,能用的长矛不足三百杆!弓弦朽烂,箭镞生锈!就这,拿什么守城?拿什么护着那些拖家带口投奔咱们的百姓?”他喘着粗气,环眼扫过城下萧索的景象,一拳重重砸在冰冷的城砖上,指节瞬间泛白。
刘备弯腰,拾起那半截断矛。矛杆木质疏松,断口处露出糟朽的木芯,矛头的铁锈厚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锋刃。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几乎要将他挺拔的脊背压弯。兵甲朽坏,粮秣断绝,流民如潮水般涌来,新野这座孤城,如同惊涛骇浪中一叶随时会倾覆的扁舟。他抬头望向南方,那是荆州腹地,刘表所在的方向,目光复杂。求援?荆州牧刘景升的猜忌与掣肘,早已如无形的枷锁,勒得新野喘不过气。每一次开口求粮求械,换来的不过是杯水车薪与更深的忌惮。
“主公!” 糜竺略显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城头的死寂。这位掌管钱粮的雍容文士,此刻步履匆匆,额角带着细汗,脸色比刘备更加难看。“府库…府库彻底空了!”他声音发颤,“仅存的粟米,便是掺上麸皮熬成稀粥,也只够全城军民三日之需!三日之后……” 后面的话,糜竺哽在喉头,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在寒风中消散。
三日!
这冰冷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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