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河水边缘。暮色四合,只有助手点燃的一支松明火把插在泥土中,跳跃的火光将几人忙碌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沉默的河岸上。
“就这里!挖!”马钧的声音在河风中显得异常清晰。他亲自用脚步丈量,选定了一个位置。两名强壮的护卫立刻挥动工兵铲,泥土簌簌落下,很快挖出一个半尺深的浅坑。坑底泥土被仔细拍实压平。
马钧小心翼翼地将听瓮放入坑中,调整角度,确保那蒙着羊皮的瓮口严丝合缝地紧贴坑底压实的泥土。他示意助手取来备用的湿润黏土,沿着陶瓮与坑壁的缝隙仔细填塞、拍打,直到整个陶瓮下半部被泥土牢牢包裹、固定,与大地彻底连为一体,不留一丝透气的缝隙。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抹了一把额角渗出的细汗,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风大,浪急。”一名助手侧耳听了听呼啸的河风和黄河沉闷的奔流声,面露忧色,“杂音不小,能行吗?”
“正需此等环境!”马钧目光灼灼,“若在喧嚣中尚能辨得异响,方显其能!若只能于静室生效,要之何用?”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嘈杂都吸入肺腑再排出体外,然后缓缓俯下身,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他先将一侧脸颊完全贴在冰凉粗糙的陶罐外壁上,闭目凝神片刻,似乎在感受大地的脉动。随后,才极其缓慢地将右耳,轻轻、轻轻地覆盖在那紧绷如鼓的羊皮膜上。
世界,瞬间在他耳中变了模样。
黄河的咆哮、凛冽的风吼,这些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退到了遥远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浑厚、充满颗粒感的背景音,如同无数细小的沙砾在无边的黑暗中缓缓摩擦、滚动——这是大地本身的声音,是土壤颗粒在永恒压力下细微的位移与呻吟。
在这片深沉的地底“噪音”之上,更近处的声音被瓮腹奇妙地放大、过滤、清晰地呈现出来: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变得如同篝火在耳边爆裂;身旁助手因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仿佛就在耳畔;甚至远处一只夜枭振翅掠过树梢带起的微弱气流扰动,都化作一阵清晰的“噗噗”声。
然而,没有挖掘声。没有脚步。没有金铁碰撞。
时间在紧张的寂静中一点点流逝。松明火把燃烧过半,流下的油脂在夜风中凝固成扭曲的形状。护卫警惕地注视着对岸和黑暗的河面,助手们屏息凝神,目光在马钧伏地的背影和对岸那片巨大的阴影间来回逡巡。只有马钧,如同石化般一动不动,整个人的心神都已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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