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者格外刺眼。他枯槁的手死死攥着一截东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他生命最后唯一的锚点。
刘基走下城头,穿过守卫森严的城门甬道,来到那老者尸身旁。空气中弥漫的尸臭更加浓烈。他蹲下身,无视周遭的污秽,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掰开老者紧握的手指。掌心里,是一截断掉的铁锄头。
锄身锈迹斑斑,刃口卷曲、崩裂,布满了砂石撞击留下的凹坑。断裂处是陈旧的老茬,显然非一日之功。这锄头,曾翻动过多少土地?又为何最终无法再掘开一粒活命的土?它躺在死者冰冷僵硬的掌心,像一块来自地狱的烙铁。
刘基的指尖抚过那粗糙的断茬,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心头,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痛楚并非来自铁器本身,而是来自一种更沉重的认知——在这个时代,最基础的农具竟也成了决定生死的奢侈品。断裂的不仅是锄头,更是无数农人赖以生存的脊梁。
“郡尉大人…”一个守城小校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里带着惶恐。
刘基没有抬头,只是将那块冰冷的铁片紧紧攥在自己掌心,断口的棱角深深硌入皮肉,留下一道清晰的印记。他站起身,玄色的袍角扫过地面粘稠的污渍,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力量:“清理一下。把能埋的都埋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目光扫过远处那些麻木绝望的脸,“告诉他们,太守有令,明日卯时初刻,城门再开半个时辰。老弱妇孺可先入城避寒。”
小校一愣,随即躬身应诺:“喏!”转身小跑着去传令。
人群似乎骚动了一下,那死水般的绝望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隐约的哭声里,夹杂了几声微不可闻的、孩童般的抽噎。
暮色四合,白日里喧嚣如沸的城郭渐渐沉入死寂。唯有城墙根下,那些无法进城的人,蜷缩在冰冷的土地上,依偎着彼此或自己的影子,发出压抑的呻吟和梦呓。风从旷野吹来,带着更深重的寒意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掠过城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郡尉府衙署后院的书房里,一盏孤灯如豆。刘基独自坐在粗糙的木案前,掌心摊开着白日里那块冰冷的断锄残片。油灯昏黄的光晕跳跃着,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那眉头微锁,眸光沉沉地盯着手中的铁块。
案上摊开一卷粗糙的麻纸,旁边是炭笔和几块用于计算的木牍。他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蘸了点炭灰,在麻纸上飞快地勾勒。线条起初杂乱,渐渐有了形状——一个巨大炉体的轮廓,下方是复杂的风道,旁边标注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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