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日长看提众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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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年的夏天，憋闷得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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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皇宫大内的东南角，登极十七年的崇祯皇帝头戴翼善冠，身着盘领窄袖的常服，坐在龙椅上。虽然殿中摆放着冰块，但丝毫不能驱散浓郁的暑气。而龙袍两肩上的日月，也压得这位年轻天子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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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岁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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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如今京中如同鬼域，家家披麻，门门戴孝，还请陛下开库放药。”驸马都尉巩永固语带哽咽，声中悲凉，好像自己家也遭逢了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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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叹了口气，只觉得脖梗发紧，道：“这大疫来得狂烈，宫中也死了好些人。朕已经命天师张应京开了道场，超度死者，爙灾祈福。至于施药，便如卿所请吧。好在哥儿已经长成了，否则真是让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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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哥儿，殿中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御案旁的一张小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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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大红龙纹便服的皇太子正专心致志地将内阁送来的奏本分成四摞，额头鼻尖微微见汗，晶莹剔透，让人忍不住想去帮他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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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是中宫皇后嫡出的长子，崇祯二年二月出生，次年被封为太子。再加上崇祯与周皇后感情极深，故而这位太子的地位可说是无可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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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这位太子还是个神童，即便是外廷那些自视甚高的文臣，也不能否认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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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正好将最后一本奏本分了类，轻车熟路地将这四摞奏本又分成两叠，让司礼监的太监呈给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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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朱慈烺上前微微欠身，启奏道：“这大疫来势汹汹，民心惶惶，仅是施药恐怕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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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永固不由坐直了些，心中一松，暗道：都说太子仁善，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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