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亦有新芽于血沃中萌蘖?王爷心中…非无菩提温存,只是那菩提…早被血痂层层覆盖,尘垢深埋。世子沉疴,药石之力终有尽时,然那一碗药中所盛赤子心光…或为王爷心中…最后一点未被修罗业火彻底焚尽的…余温。”
最后一点…未被焚尽的…余温?
静尘师太的呼吸猛地一窒!白日里那短暂却无比清晰的一幕,不受控制地、蛮横地再次闯入脑海:玄甲魔神俯身时,肩甲带起的冰冷气流;那只带着血污、握惯了屠刀、骨节粗大的手,在触及儿子嘴角血渍前那瞬间的凝滞与…微不可察的颤抖;还有…那深陷眼窝里,一闪而过的、近乎破碎的…痛楚?
不!
是假象!是迷惑人心的幻术!是那魔鬼惯用的伎俩!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崩裂的刺痛伴随着一丝温热的粘稠感传来,却丝毫无法驱散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温?!” 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一种被刺中心事的尖锐而微微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凄厉的嘲讽,“他的‘温’,便是以骨肉至亲为祭品铺就的帝王路?!道衍!收起你的妄言诡辩!此间…早已菩提断绝!唯余…劫火焚尽后的…冰冷尘烬!”
她不再理会门外之人,猛地扭过头,冰封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寒刃,死死钉向墙角最深沉的黑暗处——那里,静静躺着白日被她决然掷出的那柄沾血的剃刀。幽冷的刃锋,在残存炭火最后一点昏红微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一线凄绝而孤寂的寒芒,如同她心中那最后一点…被彻底冰封、拒绝承认的…余烬。
门外,风雪中,木鱼声再次轻轻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与深沉的无奈,一声,又一声,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散在呜咽的风声里。
禅房内,重归死寂,比之前更甚。
静尘师太依旧跌坐于无边黑暗。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那道崩裂的伤口,温热的血珠正沿着掌纹的沟壑,缓缓渗出,汇聚,最终滴落在冰冷的蒲团边缘。
如同她冰封心湖最深处,那道无人可见、却始终汩汩流淌的…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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