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得如同拂去初雪上的一粒尘埃,带着一种与他帝王身份格格不入的、笨拙的温柔。
【高炽…我的儿…】
无声的叹息在朱棣胸腔深处滚过,带着铁锈般的腥气。那冰冷帝王的面具之下,深藏的父性如同被囚禁的困兽,在铁笼中发出无声而痛苦的嘶吼。白日里那碗药,他何尝不想接过来,一饮而尽?那里面盛着的,是儿子滚烫的心头血,是病弱身躯里榨出的最后一点生机!可他不能!一丝一毫的软弱与温情流露,在这条通往尸山血海的帝王绝路上,都是足以致命的破绽!他必须坚硬如铁,必须冷酷如冰,必须让所有人,包括他病弱的儿子,都只看到那无坚不摧、足以碾碎一切阻碍的帝王意志!
他缓缓收回手,目光落在儿子露在锦被外、瘦得瘦骨嶙峋的手腕上。那手腕苍白得近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脆弱得令人心碎。朱棣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口翻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酸涩与滔天愧疚。他猛地直起身,那瞬间流露的脆弱与温情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被深不见底的冰寒覆盖,唯有下颌线条绷紧如刀。
“王彦。” 朱棣的声音低沉嘶哑,恢复了惯常的、不带任何温度的冰冷,目光却依旧焦着在儿子苍白的睡颜上,“药…可用了?”
“回…回王爷,” 王彦躬着身,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世子爷回来就…就昏睡过去了…这药…药性太猛…喂…喂进去就咳…只…只勉强灌下去小半碗…老奴…老奴实在是…” 浑浊的老泪顺着深深的皱纹滚落,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知道了。” 朱棣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斩断所有软弱的力量,“用最好的药。王府库藏,任你取用。北平没有,就去山东、去辽东寻!不惜一切代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榻边小几上,那只白日里被遗落、此刻已被王彦仔细擦拭干净、重新盛满了温热参汤的青玉药碗。碗壁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柔和的光泽,映照着他玄甲冰冷坚硬的轮廓。
朱棣沉默了片刻。忽然,他伸出那只沾着血污、硝烟和城外焦土的手,动作有些突兀地,端起了那只温热的药碗。
王彦惊愕地睁大了混浊的眼睛,嘴巴微张。
朱棣没有看王彦。他端着那碗温热的参汤,走回儿子榻前。他没有试图唤醒或喂药,只是将碗沿轻轻凑近自己冰冷的玄铁护颌。浓重的药味混合着参茸特有的苦涩甘辛气息,直冲鼻腔。他闭上眼,浓密而锐利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浓重的阴影,鼻翼几不可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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