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寿寺大雄宝殿内,檀香浓烈如雾。
朱棣赤足踏过冰冷金砖,一步一摇走向散发白光的玉麟神兽。
大狗…白狗…”他痴笑着伸手欲触神兽,指尖却在毫厘处猛地僵住。
温润白光里,他分明看见徐仪华僧袍的血迹在玉麟底座蔓延。嗬——”野兽般的呜咽撕裂死寂。染血的额头重重砸向金砖,每声闷响都是对天命的泣血拷问:
“保佑仪华…回来…”保佑坏人…掉茅坑…”
血泪混着经文在佛前飞溅,龙椅上未来的帝王在血泊中睁开了眼睛。神光之下庆寿寺大雄宝殿,庄严肃穆的佛殿被一种奇异而狂热的寂静笼罩。长明灯的火苗在沉滞的空气中不安地跳跃,将佛祖低垂的悲悯目光映照得忽明忽暗,也将殿中央那尊被高高供奉在黄绸莲台之上的“玉麟”神兽周身温润的白光,晕染开一层朦胧而圣洁的光晕。这光,柔和,却带着一种无形无质、又无处不在的沉重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身处其间的人心头——“天命”的威压。
殿内殿外,黑压压跪伏着僧众与闻讯蜂拥而至的百姓。低沉的诵经声、虔诚的祷告词、压抑不住的惊叹与抽泣,汇集成一股巨大而沉闷的声浪,在梁柱间、在缭绕的浓郁檀香里,反复回荡、冲撞。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窒息的敬畏与不安。
齐泰和王钺带着一队京营精锐,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困兽,脸色铁青地退守在大殿最边缘的阴影里。那里,佛祖悲悯的目光似乎也照射不到。齐泰的官袍下摆,那点被粪污沾染的刺目痕迹,在阴影中如同一个耻辱的烙印。他站得笔直,双手却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丝毫压不住心头那翻江倒海的怨毒和被神迹彻底碾压的颓丧。
他布下的网,他引以为傲的杀局,此刻成了天大的笑话。那封构陷“妖术”与“装疯”的密信,已由心腹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应天,那是他最后的希望,最后一张能掀翻这“神迹”桌子的底牌。然而此刻,站在这煌煌“天命”的光芒之下,听着那震耳欲聋的狂热声浪,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死死钉在那尊散发着温润白光的玉麟上,又像受惊的毒蛇,飞快地扫向大殿紧闭的厚重门扉,那里通向囚禁着“疯王”的静尘禅院。朱棣,那个他恨不得立刻碾碎的目标,如今却成了这“天命”最核心、也最危险的象征!
就在这狂热与压抑交织、紧绷到几乎断裂的临界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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