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从此一蹶不振,落到他身上不过是流放抄家,他到底能保住一条命。”
薛枭锋利清晰的下颌微扬:“他一旦暴露‘青凤’,等待他的就是个‘死’。赖活着和好死,是人都分得清。”
“朕,是觉得可惜。”
徐衢衍,这位年轻的帝王,声调较薛枭更平和稳妥一些,声音有些干涩,许是中气不足的缘由:“他始终没供出观案斋购画的银子,每每问及此,他便以‘当初年岁尚小,不知父亲在做何事’为由推脱,形不成供词,便无法借机为苏家彻底翻案。”
薛枭一笑,宽慰亦君亦友的帝王:“凡事讲求一个‘缘’字,务必天时地利人和方能成事。当初柳合舟致仕卸任,若非柳环意任京官,您又何来机会将柏大人安插松江府?瑜斯命硬手狠,躲过数次明枪暗箭,又借以平息疫乱才站稳脚跟...”
薛枭反手,指节在硬木上一敲:“江南坚不可摧的防线,这才断了个口子!”
他们的刀,才能自松江府而入,撬动这块坚硬如铁的盾!
徐衢衍亦笑。
君臣得宜,十分和睦。
徐衢衍似怅然,长叹一声:“朕那姑母,恐怕已知今日的徐衢衍绝非八年前那个羸弱温驯、默默无闻的小皇子了。”
薛枭道:“两军相接,横刀立马、见血鸣金乃早晚之事,圣人应当释怀。”
徐衢衍缓缓移开眼眸。
徐衢衍对靖安的感情很复杂。
能坐上皇位,一半靠养母季皇后,一半靠这位一呼百应的姑母。
季皇后选他,是因他是养在她膝下唯一的皇子。
姑母选他,是因荣王尚在腹中,她不敢赌是男是女,胞兄雍王向来是个混不吝的闲散王爷,加之年岁最大,我行我素,若捧上高位极难掌控。
唯有他,年岁合适,尚未弱冠,身体孱弱,素有温和谦逊之名。
论迹不论心,无论靖安是何居心,她始终将他捧上了皇位——世人皆知,他一旦对靖安轻易恩将仇报,臣工的、百姓的、后世史书的评论记载,必将讨伐他、质疑他,在千秋万代的传承中,他的名誉终将染上污点。
他想重整山河,想重振荣光,想效仿太宗皇帝内安外攘,想创下永平之治!
他也想成为名垂青史的帝王,想后世提及他皆是赞誉,想清清白白地书写在史书之上!
前者为公欲,后者为私欲,两者并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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