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早已不再唱戏!舅舅更是尊贵的驸马!他不是低贱之人!他不是!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大街上杀人所为何事!
那个八品小吏扶他上马时,恭维他:“...往日在江湖中只闻常大少力大无穷,还以为是位义薄云天的莽英雄。今儿个得见真人,方才晓您气度高华,音脆又贵矜,原是位尊贵的世家公子...”
“你说我什么?”他问。
“世...”小吏怔忡:“世家公子...”
“前一句。”他说。
“音脆而贵——”
那个小吏话还未说完,便被马蹄踢中了胸腔,当场便有两根尖锐的肋骨刺穿他的胸口,从八品青鸟官服正中间突出,那小吏甚至来不及闭嘴,便没了气,双眼瞪得跟一对炸花儿的灯笼似的,“砰”的一声向后砸倒。
他挥挥马鞭,名贵的大宛马昂着头,从那小吏的头上踩过。
头骨破裂,白花花的脑浆混着红艳艳的血,染了一条长街。
众人皆道,是他疾驰纵马,致这小吏无端伤亡。
他心头却晓得,他为什么要让这小吏死!
声音...声音...声音!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娘亲周氏!
很脆,很,很难听轻...就像唱大戏的一样!他喝醋、灌烫水、吃辣子,甚至将烧红的沙砾去烫喉咙,就为了把嗓音搞烂!搞得嘶哑难听!
这小吏竟然敢评价他的嗓音!
这小吏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是不是在嘲讽他!
旧事与现今的场景,在他眼前急速交织,常豫苏陡觉一股猛烈的怒气冲上头顶,他声音嘶哑,仰头高喝,抓心挠肝却无法疏解的愤怒像蔓过头顶的潮水倾泻而下,将他的口鼻堵住!五观堵住!七窍堵住!
他快要炸了!
他快要炸了!
他胸腔中升腾的那股恨怼、暴怒,就好似鬼婴伸出尖锐的长指甲,惊嚣着划破他胸腔的皮肤,拉扯开他丝缕的血肉,掰断他的骨头,使劲向外探出头来!
“噗噗噗——”常豫苏朝天喷出几大口鲜血!
新鲜的、浓烈的、滚烫的血液气息,萦绕在高挑封闭的地牢中。
“...吐血之后,晕过去了。”落风回禀。
薛枭恰如其分地紧跟在山月半步之后:“浇盆冰水,让他醒过来。这几日,看好他,若是他跑了,我就放你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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