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极轻的叹息:“何来伤心事,不过是一桩过往。”
潘令宁心中一松,莫非他真的已能泰然处之?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词句,选了一个相对具体的切口:“听闻相公曾废江南衙前役,改行募役法?”
崔题执起茶盏,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汤冲淡过往的沉重,他的声音沉缓而清晰:“崔某自幼随父宦游州县,亲见农桑稼穑之苦,也参与过断狱听讼,深知民间弊政,症结何在。”
他目光扫过潘令宁,带着一丝无奈的审视,“非如娘子所言,崔某身居高位者,便无心于黎庶疾苦。”
潘令宁颊上倏然飞红,那句意气之下的指责被翻出,让她窘迫难当:“对……对不住!”
“两清了,崔某亦曾出诳语,重伤娘子为‘银瓶娇花’?”崔题脉脉望着她,语意深长。
潘令宁愈加赧然不敢对峙,抚了抚鬓发。他是趁机同她辩白?
崔题忍俊不禁,转回正题:“江南衙前役,初衷本是优恤中小之户,由豪强大户承揽转运徭役。然则役繁吏苛,权贵之家巧施手段,将重负层层转嫁,终至如你家这般本可豁免的‘白户’,亦连年倾覆,苦不堪言。改募役法,白户可纳钱代役,朝廷专遣军卒押运,既免匪患折损,亦可救无数小民于水火。”
他顿了顿,而后叹息:“可惜,任何新政,皆动既得者筋骨。崔某贬谪岭南后,募役之法,早已被弃若敝屣。若非如此……”
若非如此,你父兄或可免遭那等劫难?
他看了她一眼,恐提及她父兄惹她上心,话头终究戛然而止。
潘令宁愁肠百结,仰首饮尽了杯中残酒:“崔相公可还有重振此法之志?”
她目光中的殷切,亦让他肩背一沉。
崔题眸光微动,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小娘子,此非一日之功,需得……步步筹谋,且再耐心等等!”
“没关系,崔相公已尽力了……我爹娘,时也,命也!”潘令宁扯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又为自己满斟一杯,悲愤随着酒意忽然在她眼底酝酿,“若我是男儿多好!若我能似三哥一样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她忽然眸中带泪,被暖炭火光映得格外破碎,“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明明博得了官身,阿爹阿娘眼看苦尽甘来,为何……为何他要堕入延朔党,把好好的家弄成这番模样?”
崔题心头骤然一紧,侧身凝视她:“潘小娘子?你……”
“若能见到他……我要当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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