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如炬射向崔题,“陛下既握通天权柄,岂甘永受掣肘?无论是对北契增币的一再让步,还是对鬼樊楼之祸的隐忍再三,乃至为保全太子所做的种种妥协,当真是圣心所愿?会不会是……环顾朝堂,竟觉无一人可为破云之剑!
“纵然如相公一时孤勇,敢于破解云集楼诗案,然而事毕也做抽身打算。圣心难免失落,朝堂中人人退避,无可用之才,强敌环伺,陛下也唯有暂时隐忍罢?”
潘令宁摇摇头,亦万般失望,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重锤敲击,“倘若有人甘愿为这破云之剑,倘若万民齐心拥护陛下……结果又当如何?”
崔题眸色深沉,一时无言。
潘令宁却已掷下最后一问:“相公当年锐气风发,陛下不甘受制于人,太子胸怀富国强兵之志……明明人人皆有此心,何以人人踟蹰不前?若忧虑贤才不足……”
她话锋一转,双目泠然盯着他,才提起筹谋已久的心中志向:“我曾设讲义堂,所谋不过借势官、商、民,广聚可用之才。若与相公携手,使天下英才尽入囊中,何愁陛下无破局的利刃?”
崔题深深望她一眼,叹道:“娘子胸有丘壑,更有执剑之勇。然而……”
他话锋锐利,“这破云之刃,铸剑难,执剑更难。其首重胆识,更需剑之坚韧。潘小娘子,你当真自诩为执剑人?”
潘令宁迎着他的审视,一字一句质问:“崔相公五年前也是执剑人,如今,果真甘心退让?”
崔题哑然失笑,而后略下眼帘,掩饰心中涟漪,举杯与她相敬:“用膳、吃酒,当心菜凉了!”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然而心中的激荡却久久无法消弭。
……
入睡之际,李青取来汤婆子,把绵褥暖汤一遍。
崔题不喜婢女伺候,早年进士及第,几次期集宴会多受女子侵扰,由此,他对寻常女子多小心避嫌,便连婢女也不许随侍。
内宅侍奉,也多是李青料理罢了。
李青回头,对倚坐熏笼前捧书观看的崔题道:“阿郎,该歇下了,明日还有常朝!”
崔题移开书册,所有所思,莫名询问:“李青,你觉得潘小娘子,口才如何?”
“毕竟是经商的女掌柜,机锋善辩,不输郎君!”
“哦?你家郎君自省,有时候也不如她呢!”崔题挑眉自嘲一笑。
正如今夜,他本想劝她审时度势、悬崖勒马,岂料反被她激起心中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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