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再陪我吃几个汤圆

除夕夜的陈家坳，爆竹声终于稀落下来，零星的闪光还在墨蓝的夜空里挣扎几下，旋即被更深的黑暗吞没。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味、炖肉的油香和柴火灶特有的暖烘烘气息。

陈家堂屋，灯光明亮，电视里喧嚣的晚会已近尾声，主持人的祝福词带着程式化的热烈。

陈建国坐在小板凳上，布满老茧的手笨拙却认真地捏着饺子皮边缘，试图捏出李素芬那样细密的花褶。李素芬则麻利地舀起一勺油汪汪、香喷喷的酸菜猪肉馅，稳稳地放在陈胜摊开的饺子皮中央。陈胜的手指修长有力，此刻却异常轻柔地配合着母亲的动作，小心地将面皮对折、合拢。

“胜伢子，馅儿够不？咸淡咋样？”李素芬抬头，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舒展，带着小心翼翼的探询。两年多军营铁血的淬炼，儿子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凝气息，总让她觉得靠近一点都怕惊扰了他。

“正好，娘。”陈胜应着，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温暖的空气里。他学着父亲的样子，略显生疏地捏着饺子边，一个圆鼓鼓的元宝成型，被他轻轻放在撒了薄面的盖帘上，挨着父母包好的那些。

陈建国看着儿子捏的那个饺子，虽然褶子有点歪扭，但饱满结实。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了牵，没说话，只把手里刚捏好的一个更匀称的推过去，像是一种无言的肯定。

堂屋角落，那台老旧的收音机里正咿咿呀呀放着地方戏曲，锣鼓点敲得热闹。桌上摆着瓜子花生，还有一小盘黄澄澄的炸麻叶。炉子上坐着的水壶噗噗冒着白汽，氤氲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这是陈胜拼尽全力从钢铁与硝烟的世界里抢回来的片刻人间烟火，是他神经深处“星火淬炼”后最渴望的平凡锚点。

就在李素芬把又一个饺子放到盖帘上，陈建国伸手去拿新的饺子皮时——

“嗡——嗡——嗡——”

一种极其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震动声，突兀地撕裂了堂屋里的温馨。声音来自陈胜放在身旁矮凳上的那只毫不起眼的黑色战术手环。屏幕并未亮起，但那震动本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一切闲适的冰冷节奏。

陈胜捏着饺子的手指瞬间停顿。那点刚被炉火烘出来的、属于“胜伢子”的柔和线条，如同退潮般从他脸上消失。他微微垂眼，目光落在震动的手环上，深邃的眼眸里，方才那点人间烟火的光亮被瞬间冻结、压沉，只剩下深潭般的幽暗与绝对的专注。那震动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某个被短暂封存的、属于“陈胜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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