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下,一排陶坯正晾在木架上,每个坯体侧面都用指甲刻了个极小的“环”字,笔画边缘还沾着湿泥。配文只有两个字:“记痕。”
赵环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摩挲着那些刻痕,突然明白自己刚才的图标缺了什么。他回到绘图软件,用橡皮擦去一半的椭圆轮廓,露出底下淡淡的铅笔稿痕迹,像陶坯上没刮干净的指纹。又在左上角添了道斜斜的阴影,模拟阳光穿过窑炉观察口时,在陶片上投下的那道金边——上周他陪郭静坐窑时,亲眼看着那道光在釉料上慢慢游走,像在给泥土盖时间的邮戳。
图标渐渐有了模样:一个带着手工捏痕的陶土块,边缘故意留了道不规则的裂口,裂口处用暖橙色填充,像窑火刚舔过的温度。他放大到最大倍数,看见像素点在边缘晕成模糊的颗粒,倒像陶土自然的粗粝肌理。这哪里是图标,分明是把下午工作室的光影、陶土的湿度、郭静指尖的力度,都压缩进了这256×256的数字框里。
保存时他犹豫了一下,文件名从“自定义图标.png”改成了“土与火的对话框.png”。替换附件图标的瞬间,邮件界面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温度——那个灰扑扑的矩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块带着手工温度的陶土图标,在冰冷的收件人地址栏下方,像块刚从窑里取出来的暖玉。
邮件正文他改了三版。第一版写“节点详图已调整,请注意陶片承重参数”,太像工作汇报;第二版加了句“今天看到的月牙形陶片,弧度可用于西侧幕墙”,又觉得太刻意;最后只留下:“附件是新改的节点图,图标是按你说的‘商量着画的’。另,窑边的保温棉该换了,下午摸了摸,有点受潮。”
点击发送的瞬间,窗外的探照灯恰好晃过天窗,在地板上投下道移动的光带,像谁用手指在木地板上划了道泥痕。赵环靠在椅背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电脑主机的低鸣,像陶轮转动时,泥土与机器的共振。他忽然想起古希腊雕塑,那些肌肉线条里藏着的力与美,或许从来不是冰冷的比例,而是雕塑家把自己的体温、呼吸、甚至心跳,都揉进了大理石里。
手机又亮了,郭静回了张图:她把那个“土与火的对话框”图标投影在晾着的陶坯上,用铅笔沿着投影的轮廓在坯体上画了圈,旁边用马克笔写着:“收到。图标比图纸先暖起来了。”照片角落,她的拇指正按在那个刻着“环”字的地方,指腹的温度仿佛能透过屏幕渗过来。
赵环起身走到窗边,夜风带着雨后的潮气扑在脸上。美术馆工地的探照灯还在转,光落在远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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