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黄河如一条被揉皱的金带,在晋陕大峡谷间蜿蜒。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柳依旧斜插进浊浪,虬结的树根处,草儿与冰儿曾刻下的"永恒"二字,早已被岁月冲刷得模糊不清,却又在每一个潮涨潮落间,泛起微微的光。
那年春天,十八岁的冰儿扎着两条乌黑的长辫,挎着草编书包从柳荫下跑过。她总爱站在河滩上,看草儿对着翻滚的浪花朗诵新作。羊皮筏子拖着银线般的水痕划过,夕阳把塬上的窑洞染成鎏金的蜂巢,少年清朗的声音混着筏工的号子,在天地间回荡:"你是冰,凝结着月光的清冽;我是阳,燃烧着诗行的炽热......"
然而,命运的波澜总是不期而至。公社文书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写酸诗不挣工分,草儿就是落后分子!"冰儿的父亲举着《人民日报》,手指关节重重叩在斑驳的木桌上:"记者嫁穷酸文人,让祖宗颜面扫地!"那些日子,草儿攥着省刊的录取通知在黄河滩走了整夜,黎明时发现信纸已被泪水泡成皱缩的船。而冰儿对着煤油灯修改报道,墨水滴在草儿未完成的诗稿上,晕开一片深海般的蓝。
转折发生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夏夜。冰儿突发急性角膜炎,视力几近失明。草儿二话不说,撕毁了录取通知书,背着冰儿趟过暴涨的河水,穿过泥泞的田间小路狂奔二十里求医。当冰儿重见光明时,草儿的脚底已磨出鲜血,却笑着说:"你能看见黄河的浪,比我去省城更重要。"
红琴的出现,为这段感情添上了一抹复杂的色彩。这位热情善良的同窗,考上县纺织厂那天,送给冰儿一件崭新的的确良衬衫,领口别着一枚枫叶书签。那是草儿早年送给红琴的礼物,褪色的叶脉里藏着未说出口的少年心事。多年后,红琴在工厂改制中下岗,却依然笑着对冰儿说:"看着你们坚持梦想,就像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草儿在集市摆书摊遭城管驱赶时,意外被县文化馆长发现才华。那些记录联产承包责任制的速写本,后来成了他首部短篇小说集《塬上春潮》的素材。他发起"黄河诗社",带留守儿童用黄河泥沙制作诗歌活字印章。当"蒹葭苍苍"的陶印盖在宣纸上,孩子们发现古老的文字里藏着家门口的流水。
冰儿则在记者岗位上坚守初心。她深入煤矿采访瓦斯爆炸事故,冒死拍下的照片促成全省安全大整顿。镜头里遇难矿工手中紧攥的家书,字迹被泪水浸得模糊,却让千万个家庭开始等待完整的归人。她策划的"民歌传承人"系列报道,将镜头对准陕北老艺人颤抖的双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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