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痕烬·残躯烬
凝香阁里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金玉凤瘫在歪腿的玫瑰椅上,像条离了水的胖头鱼,张着嘴“嗬嗬”地倒气儿。那条裹着白霜的右胳膊直挺挺戳着,寒气顺着皮肉往里钻,冻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骨头缝里像有冰针在扎。左脚背上刚包好的白布条底下,燎泡破了皮,火辣辣地疼,混着冻伤的麻痒,钻心得让她直抽抽。她眼珠子瞪得溜圆,血丝密布,死死盯着拔步床那片黑黢黢的阴影,喉咙里堵着半句没骂完的脏话,被刚才那诡异的一幕硬生生吓了回去,只剩下筛糠似的抖。
沉舟蜷在脚踏上,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木头棱子。脚踝上那道新豁口被药布刮过的地方,火燎似的疼,混着药水那股子辛辣劲儿,像有把钝刀子在里面慢慢锯。可更深的寒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左肋下那块地方,冰得发烫,每一次细微的抽气都扯得那冰疙瘩一抽一抽地钝痛,像块烧红的烙铁按在脏腑上。她眼前阵阵发黑,刚才喷出的那口血,腥气还在嗓子眼儿里堵着,混着参汤那股甜腻的怪味,恶心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红药蹲在她面前,离得很近。靛蓝的粗布棉袄下摆沾了几点暗红的血冰碴子,像凝固的毒疮。她捏着那块冻硬了的脏布巾,手指头还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青。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像冻住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底下是翻涌的惊涛。她清冷的眼睛死死钉在沉舟胸前——不是看人,是看那块深蓝的、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冰晶烙印。那眼神,沉舟看不懂。不是金玉凤那种贪婪和恐惧,也不是寻常人的惊骇。那里面像淬了冰,又像烧着火,复杂得让人心头发毛,是一种……被硬生生撕开旧伤疤、看见最不愿见到的鬼魅般的……震骇与死寂。
时间像是被冻住了。只有沉舟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抽气声,和金玉凤喉咙里漏风的“嗬嗬”声,在凝香阁浑浊的空气里飘。
红药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尖那点冻麻的感觉还没散。她猛地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像两片冰帘子,遮住了眼底所有翻腾的情绪。再抬起时,那深潭般的眸子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只是那平静底下,似乎多了一层更坚硬的冰壳。
她没再看沉舟的脸,也没看那块冰晶。目光重新落回沉舟脚踝那道狰狞的伤口上。血还在往外渗,混着刚才被药布刮出的红痕和粘上的污垢,一片狼藉。她松开手,那块冻硬的脏布巾“啪嗒”一声掉在冰冷的地板上,碎成几块暗红的冰渣。
她打开放在脚边的藤编药箱,动作依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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