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见丝毫暴怒扭曲,只有眉眼间骤然绷紧的一线冰冷,如同被极寒冰泉瞬间覆盖的白玉雕痕。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握着白玉药盅的手,指骨微微绷紧了一下,白瓷盅璧被攥得泛出失血的冷白。一滴污浊的药液残渣沿着他清瘦的指节缓缓滑下,在靛青暗光的袍袖上拉出一道污秽的水痕。
他没有说话,没有拭擦。目光如实质的冰棱,沉沉掠过地上那摊仍在蔓延扩散、玷污光洁地砖的污秽,滑过瘫倒如泥的侍女医女,最终,落回到暖榻上那个蜷缩成团、肩背在单薄素衣下剧烈耸动如同濒死蝶翼颤抖的身影上。
那眼神冰冷深寂,如同冻土深处望向残烛最后的微火。
长公主裙裾边缘的金线云凤在幽光里闪烁。她那冰封玉塑般的脸上,一层极淡、极寒的霜色悄然覆上,目光扫过摄政王袍袖鞋面上那刺目的污点,又缓缓移开,看向窗外庭院里那株在寒风中愈发伶仃的西府海棠残枝。她的声音,比方才更冷十分,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冰碴:
“殿宇污秽,君……受惊了。”话虽对萧韫而言,但那最后的尾音却如一把冰冷的薄刃,直指暖榻。她袍袖中那只一直虚拢的手,指端套着一枚暗色镂空衔珠的赤金护甲,此刻甲尖微抬,如同裁决的刑签,点向地上那摊正缓慢渗入金砖缝隙的污渍:“药秽侵体,恐污玉山。将人挪入西暖阁……”
话音未落!
殿门无声而迅疾地滑开更大缝隙!那侍立在门边的暗青色宫装女官身形如同早已绷紧的弓弦,在长公主话语落下的刹那无声趋近!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沉色的虚影!另一名健妇模样的仆妇也随之沉默趋前!
两人脸上都戴着同一种毫无表情的苍白面具,眼神如同冻硬的冰块,没有丝毫情绪的涟漪。她们对满地狼藉、污秽刺鼻的气味、榻上蜷缩颤抖濒死的沈惊澜视若无睹,只机械地执行命令。一人弯腰,双手如铁钳,不容抗拒、毫不在意是否会触碰到那些裂开流血的伤口或烫伤处,直接从沈惊澜腋下和膝弯处插入,试图将她整个人如同提一袋无生命的杂物般提起。
另一人则迅速扯开暖榻上那件已然沾了些许喷溅污迹的银狐皮褥子,如同处理一块秽布,毫不在意地直接丢弃于一旁冰冷的地面!
“呃啊——!!!”
如同被烙铁烫到剥开的伤口!巨大撕裂的痛楚让昏沉中的沈惊澜爆发出短促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粗暴的搬挪中猛力挣扎!那只被烫伤的左手因疼痛和本能的挣扎下意识地向前挥舞!刚好狠狠扫过矮杌上那只烫了她的紫铜暖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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