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萧韫端着小盅,缓步踱向暖榻。他的步子很稳,鞋履落在冰冷光洁的金砖地上,发出规律而轻缓的“嗒…嗒…”声,在寂静中如同某种安抚的韵律。他绕过杌子,停在距离暖榻一步之遥处,目光并未落在沈惊澜痛苦蜷曲的手指或染血的手腕上,而是平静地审视着她紧蹙的眉心和额上的冷汗。
白玉小盅被他轻轻递出,停在暖榻上方半尺之处。
“药凉了更苦,”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调子,却清晰地穿透沉甸甸的寂静,落在昏睡之人的耳畔,如同敲击寒冰的碎玉声,“也伤气脉。既然醒了……喝了它。”
不是询问,不是命令,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平静威压。他指尖微凉的力度传递过温润的玉质盅壁。
暖榻上,沈惊澜紧锁的眉心似在剧烈地起伏挣扎,仿佛那片意识正坠在无边的痛楚与昏沉之间。那蜷抠在粗糙杌脚木刺中的指节还在微微地痉动,指甲与硬木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如同被放大了无数倍。
几缕极淡的、来自白玉药盅上残留的温热水汽,拂过她冰冷苍白的鼻翼。那浓烈呛人的苦气,瞬间穿透她昏沉堵塞的嗅觉!
喉咙深处因呛咳反射猛地痉挛!如同被点燃的引信!
“呃——咳——!咳——!”
一串无法抑制的、仿佛要撕裂喉管的剧烈呛咳终于爆发!咳得她整个身体都在单薄的锦衾下剧烈地弓起又塌陷!如同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破舟!包裹白布的手腕瞬间被这剧咳牵动!伤口撕裂!浸透白布边缘的暗红色泽猛地被大量新鲜的、更为灼热刺目的猩红覆盖!浸染蔓延!
剧烈的呛咳如同肺腑都要被撕碎咳出!冷汗如同打开了闸门,浸透了鬓角凌乱的发丝和单薄的里衣领口。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和窒息!咳到最后,她几乎直不起腰,弓起身子,苍白的脸埋在自己被咳出的涎液和冷汗濡湿的枕间。肩背在单薄的衣料下显出蝴蝶骨嶙峋的轮廓,剧烈地、无助地颤抖着。
角落矮杌上,那被细心擦拭过、依旧温暖如初的紫铜手炉静静吐纳着莲纹间的暖息,莲瓣舒展的姿态凝固在冰冷的空气里。几缕暖息努力上升,却很快被这冰冷的死寂吞噬,消散无踪。
窗外,那灰暗的天幕沉沉压下,雨云深处仿佛裂开一道幽暗的、永不闭合的缝隙。一阵更加凛冽的寒风猛然穿透窗纸缝隙,灌入殿内!案头棋罐墨玉沉暗的光泽似乎也跟着暗了一下。高几上细颈白瓷瓶中唯一仅剩的几朵残败的白菊,一片早已干硬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