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味,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心头。陈默和沐璇几乎是本能地将身体紧贴在冰冷粗糙的金属货架后,每一个毛孔都因为紧张而收缩。他们的呼吸被刻意压制到最低,只有胸腔在微不可闻地起伏,心脏却像失控的战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似乎能穿透这片死寂,暴露他们的踪迹。
货架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稍稍缓解了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燥热,却无法驱散刚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冲突留下的阴影。店铺外,急促而混乱的枪声、感染者非人的嘶吼、人类濒死的惨叫交织成的恐怖交响乐,虽然已经随着他们的撤离而逐渐远去,但那些尖锐刺耳的片段,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盘踞在陈默的耳蜗深处,不断回放着刚才炼狱般的景象。破碎的玻璃、倾倒的货柜、墙壁上触目惊心的弹孔和喷溅状的暗红血迹,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残酷的生存之战。
他们借着一排排高大货架投下的浓重阴影,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幽灵,小心翼翼、一步一顿地朝着预定目标的店铺后门移动。生存的本能像一根无形的鞭子,催促着他们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离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拾荒者,远离潜伏在阴影中、随时可能扑出来的感染者。
然而,陈默向前迈出的脚步,却仿佛灌了铅一般,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迟滞。每挪动一寸,卢远大叔那张布满皱纹和血污的脸庞就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特别是那双眼睛——浑浊的眼球里,交织着对生的强烈渴望和对死亡的无边恐惧,以及一丝被遗弃的、令人心碎的绝望。那个蜷缩在角落,捂着流血伤口,无助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老人,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口。
“带我走……求求你们……”卢远大叔沙哑的、气若游丝的哀求,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他们明明答应过的。在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拾荒者时,他们和卢远是暂时的盟友。陈默记得自己点头时的郑重,记得沐璇眼中闪过的不忍。他们承诺过,要带着这位在末世中艰难求生的老人一起离开。然而,在最危险、最混乱的时刻,在生死抉择的瞬间,他们选择了自保,将那个行动不便、身负重伤的老人,独自留在了那个堆满杂物的、随时可能被拾荒者发现或被流弹击中的绝望角落。
求生的欲望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陈默的心脏,驱使他逃离。但内心深处,某种更温热、更坚韧的东西——或许是良知,或许是残存的人性,或许仅仅是对一个承诺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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