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上那个初生婴儿…我,叶宿尘,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呼吸声。
叶玄明缓缓收回指诀,背对着屋内,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他默默地站了很久,仿佛在平息体内翻腾的气血,也仿佛在消化这短短片刻间发生的、足以颠覆常理的血腥与恐怖。
终于,他缓缓转过身。
昏暗中,他布满血丝的锐利目光,越过了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李婶,越过了土炕上柳月娥那早已冰冷僵硬、死不瞑目的遗体,最终,落在了那个被血污包裹、静静躺在冰冷炕沿上的婴儿身上。
我的小拳头依旧半握着,那枚吞噬了母亲所有精血的残破青铜鬼玺,被我的体温捂得温热,紧贴着我的掌心,沉甸甸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它表面的暗红幽光已经彻底敛去,恢复了那种深沉厚重的青铜本色,断裂处的墨玉质感却更加温润,仿佛饱饮了生命的琼浆。
我睁着眼睛。初生的婴儿,本不该有如此清晰的眼神。可我的眼睛,漆黑,深不见底,没有哭闹,没有懵懂,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倒映着爷爷苍老而凝重的脸,倒映着这间被血腥、死亡和恐惧彻底浸透的屋子,也倒映着窗外那依旧未曾停歇的、呜咽的风雪。
叶玄明一步步走到炕边,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他伸出枯瘦、微微颤抖的手,指尖带着驱鬼符箓残留的灼热气息,小心翼翼地拂去我脸上凝结的血痂和污秽。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指尖触碰到我紧攥着鬼玺的小手时,那温热的青铜让他指尖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和难以言喻的惊悸。
他沉默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屋外,风声似乎又大了些,卷着雪粒子砸在窗纸上,噼啪作响,如同无数细碎的脚步在徘徊。
终于,他低沉沙哑、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孩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儿媳冰冷的尸体,望向门外儿子消失的、风雪肆虐的黑暗,最终,那沉重的目光,又落回我身上,落在我紧握着那枚不祥之印的小手上。
“生于子夜极阴之时,手握幽冥之器,引百鬼觊觎…克死生母,逼疯生父…”
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冰渣,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满身宿孽,如尘如埃,挥之不去。”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和风雪的味道,仿佛要将这沉重的命运一同吸入肺腑。
“就叫…叶宿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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