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汪明远,此刻身披黑色战甲,手中倭刀正挑着吴江守备的首级。
血战持续到黎明。当最后一艘敌船沉入江底,朱文正踩着满地断戟走向汪明远的尸体。浪人的刀贯穿了对方胸膛,却在心脏位置嵌着枚生锈的铜钱——正是三年前,他微服私访时,在汪家盐场救下的那个流民送给自己的谢礼。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蹲下身合上对方的眼睛,指尖触到汪明远后颈的胎记——与杭州灾民提供的线索完全吻合。远处传来报晓的钟声,他望着渐渐发白的天际,突然想起《农政要略》里的话:"治大国如烹小鲜,过犹不及。"
半个月后,皇家苑囿的试验田里,朱元璋蹲在新翻的泥土旁。朱文正跪在他身后,看着老皇帝将红薯藤小心翼翼埋进土里。
"当年你祖父种粟米,"朱元璋的声音混着泥土的腥气,"一场霜灾,全村人嚼了三个月观音土。"
他突然回头,浑浊的眼睛里燃着奇异的光:"正儿,咱要你在江南建个'观农台',把那些账本、状纸、还有琉璃窑的砒霜样本,都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深秋的观农台竣工那日,朱文正站在最高处。
远处的试验田里,新一季的红薯藤在风中翻涌如浪。他抚摸着汉白玉栏杆上的雕刻——那是百姓们悄悄凿上的蝗虫与稻穗,虫口咬着稻叶,却被一双捧着种子的手拦住。
入夜后,陈锐送来密报:御史台又在筹备弹劾奏章。朱文正将密报凑近烛火,看纸页边缘渐渐蜷起焦黑的纹路。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他突然想起育英堂的孩子们,不知他们今晚,有没有枕着炒豆子的香气入眠。
他铺开宣纸,提笔写下:"臣闻农者,国之本也。欲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墨迹未干,窗外突然传来孩童清亮的歌声,顺着夜风飘进观农台:"红薯甜,土豆香,英王伯伯种太阳......"
笔锋在"阳"字最后一竖顿住,朱文正望着宣纸上晕开的墨痕,恍惚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在烛光下,跟着太傅诵读《齐民要术》。
那时的他尚不知,治国安邦的道理,竟藏在这一粒种子、一捧泥土之中。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观农台飞檐时,朱文正将奏章仔细折好。
他推开雕花木门,晨风裹挟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的试验田里,老农们正将新收的种子装进陶罐——那些种子,有红薯、有马铃薯,还有从西洋传来的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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