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目光却从未离开李斯的脸,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
“李廷尉,” 淳于越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你口口声声法为大道,律为治国之要。然,法从何来?律由何生?若无先贤问道于天,体察于民,格物致知,明辨是非,焉有后世可循之法度?稷下百年,兼容并包,所求者,无非‘道’之一字!道者,万物之所由,治乱之所稽也!秦法虽峻,可灭六国,可毁城邦,可焚典籍…”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然,可能灭尽这人心之中,求索真理、向往光明之火种否?”
李斯的瞳孔,在淳于越那沉静却蕴含雷霆万钧力量的质问下,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脸上那层冰冷的、代表帝国意志的面具,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但瞬间,那裂痕便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道?” 李斯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尖刻,带着一种被触及逆鳞的、近乎狰狞的冷厉,“淳于越!你口中的‘道’,不过是六国余孽苟延残喘、蛊惑人心、图谋复辟的遮羞布!是分裂华夏、阻挠天下一统的毒瘤!” 他猛地一挥袍袖,指向殿外黑沉沉的天空和如注的暴雨,“看看这临淄!看看这齐国!君王昏聩,权臣当道,民不聊生!这就是你们齐人奉行的‘道’?这就是你们稷下鼓吹的‘仁政’?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充满了胜利者的傲慢和对失败者理论的不屑一顾,“大秦之法,乃陛下扫平六合、澄清玉宇之利器!法行则令通,令通则国治!黔首安其居,士农乐其业!此乃煌煌正道!岂是尔等抱残守缺、空谈误国之辈所能妄加置喙?!”
“至于人心之火种?” 李斯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踏上高坛,他俯视着淳于越,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陛下自有圣裁!自今日始,当‘以法为教,以吏为师’!凡秦土之上,只闻法吏之声,只遵帝国之令!百家私学,邪说异端,皆当禁绝!尔等若识时务,当顺应天下一统之大势,俯首称臣,或可保全性命,苟延残喘!若再执迷不悟…”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护在书简前的学子,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休怪秦法无情,铁戟无眼!”
李斯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一记记狠狠砸在稷下众人的心头。那赤裸裸的威胁,那不容置疑的帝国意志,那要将一切异质思想彻底碾碎的铁腕,让最后的希望之光彻底熄灭。殿内一片死寂,连粗重的喘息都消失了,只有殿外风雨的呜咽,以及秦军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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