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只有雁鱼灯火焰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以及负刍粗重压抑的喘息,在这空旷得足以吞噬灵魂的大殿中回响。
良久。久到那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将人碾碎。
嬴政的声音终于响起。那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却如同冰锥刺破凝固的空气,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裁决生死的冷漠:
“负刍。”
没有称谓,没有敬语,只有冰冷的、如同点名般的两个字。这比任何斥骂都更具羞辱性,彻底剥去了对方最后一丝君王的尊严。
负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灰败的脸上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属于王者的、近乎疯狂的执念!那执念支撑着他挺直了佝偻的脊背,尽管这动作让他显得更加摇摇欲坠。他死死地盯着丹墀之上那模糊在旒珠之后的面容,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锐:
“嬴政!”
他竟直呼其名!殿中侍立的郎官、内侍,乃至两旁的玄甲武士,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利刃般刺向这个阶下囚!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温度骤降!
负刍却仿佛浑然未觉,他无视了那些足以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全部的意志都凝聚在那高高在上的身影之上。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出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呕出的血块:
“你灭我社稷!毁我宗庙!屠我子民!此仇此恨,滔天难填!寡人……寡人只问你一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着,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响彻大殿:
“九鼎!我大楚世代守护之豫州鼎!你……你将它置于何处?!”
“九鼎”二字一出,大殿中仿佛掠过一道无形的寒流!连雁鱼灯的火焰都似乎为之一滞。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丹墀之上。
九鼎!传说中大禹收九州之金所铸,象征天命所归、九州一统的神器!自夏传商,商传周,成为华夏最高权力的象征。周室衰微,诸侯并起,象征豫州(中原核心)之鼎,在列国争霸的混乱中辗转流落至楚国,被楚人视为天命眷顾、国祚绵长的至宝!负刍此刻,在国破家亡、身陷囹圄之际,不问自身生死,不问宗庙存续,竟只执着于那尊象征着天命与正统的青铜大鼎!这执念,何其深重!何其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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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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