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闷响!项燕那只紧握着玉玦的左手,猛地狠狠砸在了坚硬的阴沉木帅案之上!力量之大,让整个沉重的帅案都为之震动!案上那盏青铜灯树剧烈摇晃,烛泪如同血泪般泼洒出来!
摊开的掌心中,那枚象征着诀别与牵挂的青白玉玦,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四分五裂!细碎的玉屑如同泪滴般溅落在舆图上,溅落在代表郢都的那个小小的墨点之上。
项燕缓缓抬起手,掌心被碎裂的玉片边缘割破,一道细细的血痕蜿蜒而下,几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舆图之上,恰好落在那片代表楚国的、正被朱砂色疯狂蚕食的靛青色区域中央。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血痕,看着舆图上那刺目的血迹,看着碎裂的玉玦。眼中的最后一丝软弱、最后一丝属于丈夫与父亲的温情,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彻底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比深潭更幽暗、比寒铁更冰冷的、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
家,碎了。
国,将亡。
唯余血战!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两座喷发的火山口,死死地、越过摇曳的烛火,越过厚重的帐幕,投向北方——那淮水对岸,秦军二十万虎狼之师驻扎的方向!那里,杀气冲天!那里,决定着他和整个楚国命运的死敌,正磨刀霍霍!
“李信……”项燕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吐出这个名字,如同在咀嚼着仇敌的骨血,带着一种近乎诅咒的、玉石俱焚的疯狂战意,“来吧……让淮水,成为你秦人的血河!让这北岸的土地,成为你二十万大军的葬身坟场!”
他缓缓抬起那只沾着自己鲜血和玉屑的手,紧紧握住了冰冷的“断水”剑柄。剑锋的寒意透过掌心,直刺骨髓,却让他沸腾的杀意更加凝练。帐外,楚军营垒的备战声浪,金鼓号角,士卒的呼喝,如同汹涌的潮水,拍打着这座巨大的、充满死亡气息的军帐。一场决定两个古老强国最终命运的滔天血战,已然拉开了最惨烈的序幕。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咸阳宫,章台深处。
同样巨大的舆图悬挂。秦王嬴政玄衣纁裳,负手立于图前,身姿挺拔如松柏。他的指尖,正缓缓划过舆图上那条蜿蜒的蓝色水线——淮水。指尖所过,带着一种掌控乾坤的绝对自信。
他的目光幽深难测,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星,穿透宫阙的阻隔,仿佛已看到了淮水之畔那肃杀森严的楚军大营,看到了项燕军帐中跳动的血色烛火,看到了那枚在帅案上碎裂的玉玦,更看到了那位老将眼中燃烧的绝望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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