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章台殿密室。
这里没有酒池肉林,没有靡靡之音。巨大的沙盘占据了密室中央,沙盘上精确地模拟着大梁城的地势、城墙、水系,以及西北方向那道新筑的堤坝和被标记为“悬瓠口”的位置。代表黄河的蓝色胶泥在堤坝上游被高高堆起,形成一片象征水势壅高的“悬湖”。几条细小的铜管埋设在沙盘下方,连接着沙盘边缘一个巨大的陶瓮。
嬴政并未端坐,他同样赤着双足,只着玄色深衣,披散着头发,如同一位掌控自然伟力的神只,静静伫立在沙盘旁。他的目光深邃而冰冷,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紧紧锁定在沙盘上那道象征堤坝的土埂上。一名黑冰台吏员单膝跪地,手中捧着一只刚刚用火漆封缄的铜管,管口还带着泥土的湿气。
“禀大王!北疆黑冰台‘河伯’密报!悬瓠口堤坝……已启闸!”
嬴政眼中精光一闪!他微微颔首。赵高立刻上前,接过铜管,小心地破开封漆,从中抽出一卷写满小字的素帛,双手呈给嬴政。
嬴政展开帛书,目光如电扫过。上面详细记录了王贲祭河、开闸的时辰,以及水势初发时的汹涌景象。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随手将帛书丢给赵高,目光重新落回沙盘。
他缓步走到沙盘边缘那个巨大的陶瓮旁。陶瓮粗糙厚重,瓮口用油布封着。赵高立刻上前,揭开油布。瓮内盛着的,并非清水,而是大半瓮粘稠、浑浊、沉淀着大量泥沙的——黄河泥浆!这是数日前,由八百里加急,从悬瓠口堤坝处取来的、最新鲜的黄河底泥!
一股浓烈的、带着土腥和河水特有气息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嬴政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瓮旁一只同样粗糙的陶勺。他探勺入瓮,舀起满满一勺浑浊粘稠、还在缓缓流淌的黄河泥浆。泥浆呈深褐色,夹杂着细小的沙砾和腐烂的水草,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他端着这勺泥浆,如同端着最醇厚的美酒,缓步走回沙盘旁。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沙盘上那座微缩的、象征着魏国最后堡垒的大梁城模型。
然后,他手腕沉稳而决绝地倾斜。
粘稠的黄河泥浆,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从陶勺中缓缓流淌而下!如同一条浑浊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微型黄河!泥浆精准无比地浇灌在沙盘上那座大梁城模型之上!瞬间覆盖了微缩的城墙、宫殿、街巷!粘稠的泥浆在模型上蔓延、流淌、堆积,如同给这座城池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无法挣脱的裹尸布!泥浆中细小的沙砾在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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