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风里裹挟着浓重的铁锈和焦糊味,吹过襄阳城头断裂的牙旗。这座曾扼守荆襄咽喉的重镇,此刻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昔日高耸的城墙坍塌了大段,裸露出狰狞的夯土断面,青砖碎石滚落满地,堵塞了护城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息——尸骸在烈日下加速腐烂的甜腥,木头闷烧后的焦臭,以及石灰、草药也无法完全掩盖的浓郁血腥。断壁残垣间,偶尔还能见到凝固的、暗红色的泼溅痕迹,那是昨日惨烈鏖战的无声证词。
刘晔拖着沉重的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玉玺的反噬如同附骨之蛆,在他体内肆虐,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四肢百骸沉重如灌了铅,连抬脚都需耗费莫大意志。冷汗浸透了内衫,又被深秋的寒风吹得冰凉刺骨。他裹着一件沾满尘灰、边缘焦黑的旧氅,在亲卫队长周泰和几名精悍亲兵的簇拥下,艰难地巡视着这片人间地狱。
“主公!”一名年轻校尉猛地从一堆瓦砾后冲出,脸上满是黑灰和泪痕,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西城…西城粥棚那边…哄抢起来了!饿疯了的流民…还有几个被打散的曹兵溃卒…他们…他们抢走了最后半袋麦子…还打死了维持秩序的两个老卒!”
刘晔脚步一顿,眼前阵阵发黑,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痛楚让他暂时驱散了眩晕。他目光扫过周围,残存的房檐下、破败的棚户里,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百姓。一个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小嘴微张着,发出微弱的、猫儿般的嘤咛。更远处,几个半大孩子围着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茫然无措。
“周泰,”刘晔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胸腔的共鸣,“带人过去…控制住局面。抢粮者,无论兵民,先拿下…听候发落。告诉管粮官,集中所有能动的灶,哪怕把树皮草根都算上,熬最稀的粥…先吊住命。让军中医官,分出人手,优先救治妇孺…再难,也不能让婴儿…死在我们眼前。”他深吸一口气,那浑浊的空气刺痛着肺腑,“传令…让马良从江陵、竟陵,紧急调拨所有能动的存粮…不惜一切代价。”
“喏!”周泰虎目含泪,抱拳应诺,转身点了几名亲兵,如猛虎般朝着西城方向奔去,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刘晔的目光转向另一边,那里是临时搭建的伤兵营。简陋的棚子下,密密麻麻躺满了呻吟的士卒。缺医少药,许多伤口只用粗布草草包扎,脓血渗透出来,散发着恶臭。断臂残肢的士兵目光空洞地望着棚顶,眼神里只剩下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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