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营寨墙糊着的冰蛤灰浆早皲裂成龟壳纹,裂缝里洇出的黄膏油冻得硬邦邦,凝成条条蜡油柱子。裴渺瘫在草窝里,敞着肚皮晾他那口“油锅”。锅皮上密麻麻的油坑结了痂,痂缝里嵌着盐卤似的亮晶碴子,像撒了把粗盐粒。
“呕…尸谷的咸盐齁嗓子眼…”他喘气都带着股咸鱼烂虾的糟味儿。锅里新淬的大肠油油光水滑,肠壁皱褶堆叠硬韧得赛过风干牛板筋。可那层油肠底下沉着块石疙瘩胃,硌得他腔子直泛酸水。
棚子当间那口黄泥灶凉透了,灶膛糊的冰蛤屎早结成黑冰。雷拓趴灶坑边抠冰渣,少年肚皮上那个鼓囊冰包顶破了痂皮,冻肉翻着卷儿透出蓝晶光。“冰疙瘩出角了…蹭肉都掉冰屑…”他佝着腰哼唧,手里冰棍沾了点锅边的油盐卤,滑溜得捏不住。
疤脸老三蹲墙根拿冰钎刮油柱子。“冰蛤油当蜡点...半夜照耗子屎亮堂!”他刮下的油渣子冻成粒,弹在泥地里蹦跶。
老苍头佝偻着捡油粒装蛤蟆碗,碗底凝着层黄蜡膏。“油渣裹盐卤...炖锅齁死人的老卤汤...”老头枯指捻起颗刚溅落的亮晶盐精碴子,碴尖刺得指肚发麻。
寨子西塌洼底下,那块腌透的油螺壳早冻实了。油壳表面拧紧的白油纹里凝着几十颗米粒大的盐精珠子。昨夜寒风卷着冰粒刮过,壳缝渗了雪水化开,盐水淌进了洼底冻泥缝。盐精溶了,渗水结出细密的冰盐丝,丝网裹着粒更大的盐精核埋在冻泥芯子里。盐核一涨一缩像心跳,扯得冰盐丝嗡嗡震。
棚顶猛地“嘎吱”响!冰溜子压折了草杆,碎冰混着雪沫子砸在灶台“噼啪”响。油锅边凝的盐卤碴子溅起几星咸沫喷到裴渺油锅皮上——
滋啦!
盐精沾油皮像水珠滴进滚油锅!油锅皮瞬间蚀出焦黑麻点!锅里油肠“呲呲”抽紧!裴渺嗷一嗓子弓成虾米,油肠绞着石胃顶穿了肺管子,呛得他眼冒金星!
“灶膛糊盐巴了?”疤脸老三蹿起来。
青鼎侍坟头腰牌“嗡”地震晃!冻盐精的油壳子就在牌角嵌着,盐卤碴沾了尸谷臊风也活泛了。牌面早没了冰疙瘩蓝光,倒被臊油腌出一圈黄锈斑。锈斑鼓起点油泡,啪地炸了!
噗!油星子喷出来沾了疤脸老三半条袖子!袖口棉布“嗤啦”烂出窟窿,油点蚀肉疼得他直甩手!
“臊盐油腌人皮!”老苍头枯爪拍掉他袖口油渣,药杵往地缝一插,“洼底下盐精吸人气长个了!”
棚底冻泥“咔吧”裂开绺细纹,缝里渗出股咸涩带腥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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