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惴惴不安坐在屋顶,等着天灾过去。怀揣着很快就能离开的希望,他总是憋着不愿意盖房子。到元和五年(810年),柳宗元终于买了小丘,买了泉,盖房子,垒池塘,有了固定住所。他为溪水泉丘池堂亭岛都起了名字——愚——因为他自己蠢。他为此写了《愚溪诗序》:愚溪之上,买小丘为愚丘。自愚丘东北行六十步,得泉焉,又买居之,为愚泉。愚泉凡六穴,皆出山下平地,盖上出也。合流屈曲而南,为愚沟。遂负土累石,塞其隘,为愚池。愚池之东为愚堂,其南为愚亭。池之中为愚岛。
从此放弃回京城去的奢望,要把永州当作家。
陪他一起游玩的人渐渐都离开。吴武陵调任,宗直在三十岁上早早故去。柳宗元为此自责万分。他在祭文里反反复复地说,柳宗直的英年早逝都是自己的罪。像柳宗直这样眼神儿不好,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屈指可数。更多的人,脑子很好使——哪怕是柳家族里的小辈也知道躲着他走。旅途哪怕经过永州,也假装不知道柳宗元在此,目不斜视,飞快赶路。柳宗元年轻时就知道这个道理,在《宋清传》里写过“吾观今之交乎人者,炎而附,寒而弃”。他早早接受了这种势利。老实的小辈柳澥(xiè)来看他,离开时,柳宗元为他写了一篇序,夸柳澥是敦厚朴实的人,勉励他勤圣人之道,辅以孝悌,期望他在未来带领柳氏一族的复兴。那些对他不闻不问的族里小辈,他平平淡淡讲起他们去往各地赴任出差,经过永州也不来看他一眼的事,他甚至还要柳澥为他带话,勉励他们奋发,为自己不能替家族增光而道歉。
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如同一颗钉子一样被摁死在永州的,只有他柳宗元。
永州在南方,到了冬天,有时也落雪,日夜不歇。登上朝阳岩,可以见到白茫茫无边延伸,越过五岭覆盖南越数州。柳宗元记下冬日的大雪,也记下他仿佛自由又永远被禁锢的心情: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江雪》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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