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骚动。一个扛着沉重米袋的枯瘦苦力,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向前扑倒!沉重的米袋脱手飞出,重重砸在栈桥上,麻袋破裂,白花花的新米如同瀑布般倾泻出来,洒了一地!
“作死的腌臜泼菜!瞎了你的狗眼!”监工暴怒的咆哮如同炸雷,手中的皮鞭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抽在那倒地苦力的背上。破旧的单衣瞬间裂开,一道血痕浮现。
苦力蜷缩在地,发出压抑的痛哼。
木楼上的何永昌皱了皱眉,似乎对眼前的混乱和噪音感到不悦。他并未看那倒地的苦力一眼,只是朝身后的钱有禄淡淡吩咐了一句。钱有禄立刻点头,对着楼下厉声呵斥:“混账东西!惊扰了何公清静!还不快把这没用的东西拖走!地上的米一粒不少给老子扫起来!扫不干净,扣光你们这群泥腿子的工钱!”
几个如狼似虎的米行打手立刻冲上前,粗暴地拖起那还在呻吟的苦力,像拖一条死狗般拽向码头角落。另一些苦力则慌忙扑到地上,徒手捧起混着泥污的米粒。
何永昌这才收回目光,脸上恢复了那种上位者特有的、波澜不惊的淡漠。他转身,准备离开栏杆。就在转身的刹那,他似乎无意间瞥了一眼混乱的现场,目光扫过那些在泥污中艰难捡米的苦力,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一丝混杂着厌恶与轻蔑的冷意一闪而过。
周铁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眼神,比鞭痕更冷,比刀疤更厉。他默默记下何永昌最后瞥向的那个方向——是另一艘刚刚停稳、悬挂着“漕”字灯笼的大型官船。船身吃水线很深,显然满载,但船工水手却懒洋洋地靠在船舷,丝毫没有卸货的迹象。
“何公,您看这‘平’字仓的新米…是按老规矩…”钱有禄压低的声音顺着风隐约飘来,带着请示的意味。
何永昌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那只带着疤痕的手,像拂去一粒微尘:“照旧。‘暗河’要的数目,半点不能少。余下的,你知道怎么做。”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周铁鹰不再停留,如同水滴融入江河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码头喧嚣的中心。何永昌的真身已现,那艘可疑的漕船,那声“照旧”,那笔流入“暗河”的巨款,都是缠绕在这条毒蛇身上的致命线索。他需要更深的网,需要更硬的铁证,才能将这盘踞在帝国粮道上的巨蠹,连根拔起!猎鹰的利爪,已经锁定了目标,只待时机,便要撕开那层道貌岸然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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