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感觉…比上次更明显了…)赵琰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将注意力集中在系统灌输的知识洪流上。无数奇异的符号、复杂的双螺旋结构、各种耐旱作物的图像(其中一种块茎状、开紫色小花的植物被着重标记)以及配套的深耕、覆土、轮作等精细农法,汹涌地涌入他的脑海。信息庞杂而精妙,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冰冷理性。
然而,当这庞大的知识流平息,赵琰非但没有感到丝毫宽慰,一股更深的寒意反而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晚了!
太晚了!
图谱详尽,农法精妙,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育种需要时间,推广需要时间,从播种到收获更需要时间!而窗外,那根寒暑针里的红线,依旧死死钉在“肆拾柒”的刻度上,如同死神的刻度。赤地千里,河井枯竭,眼前嗷嗷待哺的灾民,哪里等得到新苗破土?墨衡奏折上“十万生灵饮水之困”几个字,此刻如同烧红的针,狠狠刺进他的眼睛。
一边是远水不解近渴、却消耗巨大的“天种”;一边是剜肉补疮、饮鸩止渴的风轮。
朱笔的笔尖,在墨衡奏折上方悬停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汗水汇聚在下颌,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啪嗒”一声,滴落在奏折“拆解福船龙骨”那几个字上,墨迹瞬间晕染开来。
赵琰缓缓闭上了眼。眼前浮现的,是钦天监那裂开的青铜龟甲,是周显眼中惊惧的绝望,是奏报中“易子而食”那血淋淋的四个字,是陈元粮车上冲天而起的烈焰和镖师倒下的身影…还有脑海中,系统界面那不断闪烁、令人心悸的灰白噪点。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沉凝如铁的决绝。他提起朱笔,在墨衡的奏折上,划下了一道沉重无比、却异常清晰的朱批:
“**准奏。一应所需,拆!熔!工部、户部、内廷各库,倾力协办,不得有误!旨到即行,延误者斩!**”
朱砂刺目,如同心头沥出的血。放下笔,赵琰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他靠向冰冷的龙椅椅背,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白炽的地狱。格物院的残骸,换一线微弱的生机。这选择,是对?是错?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这煌煌天威之下,在这汹汹人祸之中,所谓的国运神器,所谓的圣心独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能做的,不过是拿起手边一切能拿起的,哪怕是断刃,是残砖,去为这即将倾覆的帝国,为那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苍生,垒起一道摇摇欲坠的堤坝。
养心殿内,冰山融化的水滴声,依旧单调地响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