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河的硝烟尚未散尽,雁回关北门瓮城却已化作一片肃杀刑场。
青灰色的条石浸透了经年累月的血痕与风霜,此刻在正午惨淡的日头下,更显出几分铁锈般的沉重。临时搭起的木台高踞瓮城中央,台上仅设一椅,少年天子赵琰端坐其上,玄色常服衬得他尚显单薄的身躯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冷硬。他面色沉静,目光扫过台下,如同掠过塞外冻土。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无声涌动,守关将士、军械所匠户、幸存的屯田百姓,乃至闻讯赶来的关内商贾,无数双眼睛都死死钉在木台前那个被剥去蟒袍、只着素白中衣的身影上——靖王赵弘瑞。
昔日权势煊赫的宗室亲王,此刻鬓发散乱,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缚,跪在冰冷的石地上。他低垂着头,试图维持最后一丝体面,但微微颤抖的肩头和灰败的脸色,早已将那份强撑的尊严击得粉碎。两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如同石雕般立在他身后,目光森然。
皇帝赵琰的目光掠过台下攒动的人头,扫过瓮城墙上刀砍斧凿的斑驳痕迹,最终落在赵弘瑞身上。他没有立刻开口,死寂如同无形的巨石,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只有塞外呜咽的风,穿过门洞,发出尖锐的哨音。
“带上来。”赵琰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棱坠地,清晰刺破寂静。
锦衣卫指挥使王承恩趋步上前,双手捧着一个黄绫包裹的匣子,动作沉稳,神色肃穆。他当众解开黄绫,打开木匣,取出一卷装帧寻常却透着诡异沉重的册页。他并未立即宣读,而是转身,面向台下万千军民,将那册页高高举起。
“此乃前内阁首辅、太子太傅张廷玉,于诏狱之中,血泪泣书之《罪己书》!”王承恩的声音洪亮而悲怆,在瓮城四壁间回荡,“张逆自知罪孽滔天,难逃国法天谴,然临刑之前,幡然醒悟,愿以残躯赎罪,尽吐同谋逆党之奸!此中字字句句,皆为其亲笔供认,画押为证!”
“哗——!”人群瞬间炸开锅!张廷玉?那个清流领袖,百官之首?他竟然也是同谋?还写了《罪己书》?!无数道惊疑、震骇、愤怒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靖王佝偻的背上。
王承恩缓缓展开册页,用他那特有的、不带丝毫感情却又字字千钧的语调,开始诵读:
“罪臣张廷玉,泣血顿首于九幽之下,伏惟吾皇天威浩荡……”开篇是例行的请罪与对皇帝的颂扬。
紧接着,内容陡然急转直下!
“靖王赵弘瑞,久蓄不臣之心!其罪一,私通北狄,以锦绣阁为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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