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的木桌上,赫然摆放着几件从战场上带回的、沾满泥污血渍的胤朝制式军弩残骸。弓臂断裂,弩机扭曲,但上面“军器监·天启九年制”、“朔州卫·叁柒”等铭文,如同耻辱的烙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可见。
戚光拿起一块断裂的弓臂,粗糙的手指缓缓抚过那冰冷的铭文,指腹感受着凹凸的刻痕。他的动作很慢,很沉,仿佛要将这铭文连同其代表的背叛,一同刻进自己的骨血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指腹摩擦金属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朔州卫……”他低声重复,声音如同从极北冰原下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天启九年……正是狄人叩关最烈之时。这些本该射向狄虏的箭……”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在每一个亲兵心中灼烧。是谁?在国难之际,将屠刀递给了豺狼?是谁?用袍泽的血,染红自己的顶戴?
“戚帅!”亲兵队长上前一步,声音同样低沉压抑,“所有缴获的狄人军械,尤其是带有胤朝标记的,已按您的命令,单独封存,派重兵把守。战报连同此物证,已由最精干的斥候小队携带,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城御前!”
“嗯。”戚光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节。他将弩机残骸重重放回桌面,发出一声闷响。他走到墙边悬挂的北疆舆图前,目光如刀,狠狠钉在朔州卫的位置上。那里,距离雁回关数百里,是边镇防线的侧翼。
“巴图鲁虽退,伤而未死。”戚光的声音恢复了战场统帅的冷硬,“铁狼卫尚存,狄人元气未丧。传令:关防加固一刻不停!所有雷吼炮位重新检查基座,火药分开存放,务必防潮防冻!伤兵营增派医官人手,所需药材,不惜代价!阵亡将士名册,务必详尽,抚恤发放,我亲自过目!”
“遵命!”
“还有,”戚光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亲兵队长,“派一队精干缇骑,持我手令,即刻启程,秘密前往朔州卫!查!天启九年至今,所有军械出库、损耗、报备记录!尤其是弓弩!接触过这些记录的人,一个不漏!但要秘密行事,打草惊蛇者,军法从事!”
“是!”亲兵队长凛然应命,眼中闪过寒光。他知道,戚帅这是要在朝廷彻查令到达之前,先一步挖出这毒瘤的根须!
命令一道道传达下去,雁回关如同受伤的猛兽,在舔舐伤口的同时,绷紧了每一根筋肉,獠牙在寒光中无声磨砺。关外的血腥尚未散尽,关内的肃杀已如北风再起。那冰冷的弩机残骸,像一枚投入死水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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