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没了。最后的储备为了那致命一箭彻底耗尽。狄人手中却有了更精良的西夷望远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墨衡闭上眼,仿佛看到风雪中狄人了望手正用那冰冷的黄铜镜筒,清晰锁定着雁回关城墙的每一处垛口,每一架床弩。下一次,狄人的重骑冲锋,将不再需要陈三的信号箭指引,巴图鲁的屠刀会精准地砍在关城最致命的软肋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
不!不能放弃!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死死盯住手中那个从陈三身上搜出的西夷望远镜。黄铜筒身冰冷沉重,那镶嵌其中的凸透镜片在晦暗天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这是唯一的“米”!
拆了它?用它的镜片?戚光的命令在耳边回响。可行吗?这西夷镜结构精巧,强行拆解,稍有不慎,这唯一的一片珍贵镜片就会彻底报废!风险太大!但…不拆,难道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扫过关墙。士兵们正沉默地搬运着袍泽的遗体,用雪水擦拭染血的兵器,加固着被撞出裂痕的城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伤痛,但眼底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火焰仍在顽强燃烧。李岩捂着肩甲上的箭痕,独眼依旧凶狠地扫视着关外狄人营寨的方向。戚光挺直着染血的脊梁,正低声对亲兵下达着一道道命令,独眼中没有丝毫迷茫,只有钢铁般的意志。
他们还在战斗。
墨衡深吸一口气,凛冽的空气夹杂着血腥和硝烟味冲入肺腑,刺痛却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他低头,再次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剧痛此刻不再是负担,反而成了某种鞭策。他小心地将那架散落的竹筒望远镜残骸中,那枚拆下的、仅存的目镜端小水晶片抠了出来——边缘也崩掉了一小块,但主体尚存。
西夷镜的凸透镜片是物镜,更大,倍数更高。自己这块小水晶是目镜。如果能…如果能将它们结合起来…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不是拆毁,而是…嫁接?利用西夷镜的物镜,加上自己的目镜,重新组合进一个更坚固、更稳定的伸缩结构里?竹筒太粗糙了…需要更精密的载体…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城楼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替换下来的破损兵器——几杆断裂的枪柄,几把扭曲的腰刀。精铁!虽然比不上王启年锻造炮管用的好钢,但足够坚固,可以打磨!
“王栓子!”墨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在!墨先生!”王栓子一个激灵,赶紧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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