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光是被彻骨的寒意和左臂、右肩撕裂般的剧痛生生拽回意识的。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是玄甲军驻地残营那熟悉又陌生的、被烟火熏黑的帐篷顶。帐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金疮药和炭火闷烧的混合气味,沉重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带来一阵眩晕和恶心。
“将军!您醒了!”守在榻边的亲兵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随即又转为忧虑,“您千万别动!军医刚给您重新包扎过…”
戚光没理会亲兵,挣扎着转动僵硬的脖颈。左臂被厚实的药布层层包裹,固定在胸前,依旧有暗红的血渍顽固地渗出来。右肩的箭矢已被拔出,但伤口显然处理得极其仓促,剧痛丝毫不亚于左臂。他尝试着动了动右手手指,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肩部直窜头顶,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
“粮…粮仓…”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喉咙里满是铁锈味。
“烧了!烧得干干净净!”亲兵连忙道,眼中闪着激动和悲痛交织的光芒,“狄狗营里到现在还浓烟滚滚,哭爹喊娘!咱们…咱们折了六十七个兄弟…赵铁柱校尉…没回来…”声音哽咽下去。
戚光闭上眼,牙关紧咬,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刀削。粮仓焚毁的胜利,是用玄甲军最精锐子弟的命换来的。赵铁柱…那张憨厚又坚韧的脸仿佛就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血气和悲怆,再睁开眼时,只剩下冰寒的决断。
“盟约…那卷羊皮…”他艰难地问。
“李岩将军亲自收着!已经用火漆封了,派了最精干的金鳞卫,两拨人,分不同路线,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城!沿途哨卡都打点过了,确保万无一失!”秦兵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戚光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松弛了一瞬。那卷盟约,是悬在靖王头顶的利剑,也是雁回关扭转乾坤的希望。它必须安全抵达御前!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一股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和粗重喘息。李岩高大的身影裹着一身寒气踏入帐内,他身后,两名亲兵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几乎被冻成青紫色的年轻士兵。
那士兵的双脚肿胀得吓人,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蜡白色,上面布满了紫黑色的冻疮和水泡,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流脓,散发出腐败的气味。他双眼紧闭,牙关打颤,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着,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一声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不成调的哀鸣。他的生命,正被北疆酷寒的“软刀子”一点点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