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头,袁术那面金线绣就的“后将军袁”帅旗,被初秋的风撕扯得猎猎作响,却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虚张声势。城下,通往宫门的石板路,被一队沉默得如同送葬般的人马踏过。马蹄声沉闷,车轮辘辘,碾过的不只是路面,更像是碾在每一个旁观者紧绷的心弦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味,那是血,是伤口溃烂发出的腐败气息,是死亡临近的叹息,沉沉地压在所有人的口鼻之上。
张勋走在最前头,身上那件曾经光鲜的鱼鳞甲,此刻遍布刀剑劈砍的深痕,血污和泥浆早已将它染成了暗褐色,紧紧贴着他疲惫不堪的身躯。他的脸如同被风沙侵蚀了千年的岩石,刻满了深深的沟壑,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他半拖半抱着一个沉重的担架,上面覆盖着一块被血水浸透、颜色难辨的破旧军旗。
军旗下,是纪灵。这位曾经叱咤风云、令敌胆寒的主将,如今只剩下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气息,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像破风箱在拉扯,带动着担架微微起伏。
他露在破旗外的半张脸,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死灰色,一道狰狞的箭创斜斜贯穿了他的脸颊,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凝结着乌黑的血块。伤口周围的皮肉肿胀发亮,边缘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暗绿色——那是死亡悄然蔓延的痕迹。
“开门!快开门!”张勋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早已不复平日的威严,只剩下绝望的催促。
沉重的宫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向内开启。门内那宏大得令人窒息的宫苑景象,扑面而来。宫道两旁,新栽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娇嫩的花瓣在风中轻颤。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昂贵的龙涎香,丝丝缕缕。金碧辉煌的宫殿,飞檐斗拱在秋日惨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琉璃瓦片亮得晃眼。宫娥们身着崭新的绫罗,低眉顺眼地侍立两旁,衣袂飘飘,脂粉的甜香混在龙涎香中,构成一种虚幻的浮华。
这精心装点的富丽堂皇,与担架上垂死的纪灵、与张勋一行浴血归来的惨烈,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天渊之别。宫门内外的世界,被一道无形的界限残酷地割裂开来。
张勋拖着沉重的脚步,终于踏入了那座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宏伟大殿。殿内灯火通明,巨大的蟠龙金柱撑起高阔的穹顶,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金砖。最刺目的,是殿中央那个背对着大门的身影。
袁术,身着金丝盘龙的玄色深衣,披着猩红的大氅,正对着几面巨大的铜镜顾影自怜。两名内侍小心翼翼地托举着一顶沉重无比、缀满珠玉的冕旒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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