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艰难地挤过前院那巨大的破洞,驱散了后院的黑暗,却驱不散弥漫的浓重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几具僵硬的尸体横陈在冰冷的泥地上,面色青灰,扭曲的恐惧凝固在脸上,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恐怖。
陈观站在内室门口,右肩扛着那袋沉甸甸的劣质精铁,左手紧握着那块冰凉、却仿佛与他血脉相连的特殊铁锭。老铁匠最后那句“把那块‘骨头’…也带上”的回音,还在他耳边萦绕。
“哥…”知更抱着那袋糙米,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看着院中那几具可怖的尸体,小脸苍白如纸,声音细若蚊蚋。
陈观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铁锈、血腥和清晨微寒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沌的头脑更加清醒。他侧身,用肩膀顶开那扇虚掩的、通往内室的破旧木门。
吱呀——
一股远比后院更加浓烈、更加复杂、更加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积年的铁锈、焦糊的煤灰、凝固的油脂、劣质烟草、汗臭、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如同金属腐败般的沉闷气味混合而成的风暴,几乎凝成实质,呛得人喘不过气。
光线昏暗得如同黄昏。只有靠近后墙的地方,一个巨大的、用粗糙黑石垒砌的方形火炉,炉口内尚存几点暗红的余烬,散发出微弱的光和热,勉强勾勒出室内的轮廓。
目光所及,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扫过的金属垃圾场。
地上散乱地堆满了各种形状、大小、材质的金属块、废料、半成品,有的锈迹斑斑,有的乌黑发亮,杂乱无章地铺满了几乎每一寸地面,只留下几条勉强能下脚的曲折小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生锈、扭曲、沾满油污的铁钳、铁锤、凿子、模具,像某种狰狞的金属丛林。角落里的水缸结了层厚厚的污垢,水面飘着油花。一张用几块破木板搭成的“床”紧挨着炉子,上面堆着看不出原色的破棉絮,散发着霉味。
老铁匠佝偻的身影就蹲在那炉子前,背对着门口,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根细铁钎拨弄着炉膛里微弱的余烬。他那件油渍麻花的破袄子敞着,露出同样脏污的里衣,枯瘦的脊背嶙峋凸起,像一块被岁月风化的顽石。
听到门响,他头也没回,只是用那砂纸般干涩的声音道:“扔墙角。碍事。”
陈观沉默地迈步,脚下发出金属碎屑摩擦的刺耳声响。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杂物,将那袋沉重的精铁“咚”地一声卸在角落里一堆看不出用途的铁疙瘩旁边。灰尘簌簌落下。
知更抱着米袋,小脸被浑浊的空气呛得发红,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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