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丁守正看着女儿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心中那股邪火几乎要压不住。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瞥向旁边有些坐立不安的商人,勉强维持着家主的体面:“我与王掌柜尚有要事相商,你……且去后头,看看你祖父吧。”
丁君澜不再多言,转身便走,裙裾拂过光洁的地砖,留下一道决绝的弧线。她熟门熟路地穿过几重月洞门,走向祖父丁泰来静养的后院上房。
尚未推门,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药味已如实质般扑面而来,混杂着某种沉闷的、衰朽的气息。丁君澜眉头微蹙,抬手推开了房门。
眼前景象让她脚步一顿。屋内光线略暗,地上狼藉一片,碎裂的瓷片和深褐色的药汁泼洒得到处都是,蜿蜒流淌,如同丑陋的伤疤。两个面生的年轻婢女手足无措地僵立在床边,脸上满是惊惶。
而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拔步床上,祖父丁泰来须发皆张,枯瘦的手死死抓住锦被一角,正对着床前嘶声咆哮,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变形:“拿走!老夫没病!何故要灌这些穿肠毒药?我没病!让那个畜生来见我!让那个畜生滚来见我——!”
那愤怒的吼声如同受伤的困兽,撕裂了满室的药气。两个婢女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丁君澜心头猛地一揪,强抑下翻涌的情绪,向前一步,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唤道:“爷爷。”
这一声轻唤,如同投入沸油中的一滴冷水。丁泰来那狂怒的嘶吼戛然而止,浑浊的老眼猛地转动,死死盯向门口逆光而立的身影。
那两个婢女也惊愕地转过头,茫然地看着这位突然闯入、气度不凡却眼生的女子。
“是……谁?”丁泰来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浑浊的双眼努力地聚焦,死死盯住门口那道逆着光、纤细却挺拔的身影,仿佛要将她看穿。
“爷爷,是我,君澜。” 她踏进暖阁,浓重的药味混着沉水香直冲鼻端。
锦帐低垂的紫檀拔步床上,丁泰来裹在数层苏绣锦被里,露出的脸颊枯瘦如柴,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眸子在昏暗光线下骤然亮起。
“澜…澜儿?”老人喉咙里滚出浑浊的喘息,枯枝般的手颤巍巍伸出被面,“近…近前些!”
丁君澜快步上前,毫不犹豫跪倒在冰凉的金砖地上,额头触地:“孙女不孝,迟归累您忧心。” 声音里带着真切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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