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坝村西头,山脚下的土坯房小院。
低矮的泥巴院墙,墙头稀稀拉拉插着些带刺的灌木枝条,权当防护。
两间土坯房看着还算结实,比石云村的知青点强不少,顶上盖的还是黑瓦,不是茅草。
院角用碎石头垒了个鸡窝,两只芦花鸡在里面欢快地刨食,咕咕叫着。
院子靠山墙那边,歪歪扭扭地开垦出两小块菜畦,几行蔫头耷脑的白菜和萝卜秧子,在贫瘠的土壤里挣扎着维持一点微弱的绿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惶。
常知贵他们推开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院门时,冯化成正弓着背,像一截枯朽的老树根,在菜畦里费力地拔着杂草。
听见动静,他迟缓地抬起头。那张曾经清癯、带着诗人忧郁气质的脸,如今被山风和日头打磨得黝黑粗糙,深刻的皱纹如同黄土高原上的沟壑,纵横交错,里面嵌满了洗不掉的泥垢。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肩头和肘部打着厚厚补丁、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蓝布褂子,腰间胡乱系着根草绳,裤腿高高挽起,露出沾满泥巴、青筋凸起的小腿。活脱脱一个被生活彻底压垮了脊梁、榨干了精气神的老农,哪里还寻得到半点当年那个在月光下吟诵诗歌、意气风发的诗人影子?
“冯老师!”郑梧桐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涩意和物是人非的悲凉。
冯化成忧郁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几秒,脸上挤出一点局促又麻木的笑意,那笑容干巴巴的,像揉皱的劣质草纸:
“哦……是你们啊……来了……”他下意识地搓着沾满泥巴的手,想迎上来,又似乎觉得自己身上太脏太狼狈,最终只是局促地站在原地。
那双手,关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裂着许多细小的血口子,诉说着日复一日的辛劳。
“周蓉姐呢?”蒋英云问,目光越过冯化成,急切地投向那半掩的屋门。
“在屋里……带玥玥……”冯化成朝屋里努努嘴,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多了一些为人父的喜悦。
屋里关着窗,光线有些昏暗,一股混杂着奶腥味、柴火烟气、和沉闷气息扑面而来。
周蓉就坐在靠窗的土炕沿上,背对着门口,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新碎花布裹着的小婴儿。
听到有人进来,她身体明显一僵,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孩子拢得更紧了些,然后才慢慢转过头来。
饶是常知贵他们早有心理准备,看清周蓉模样的瞬间,心头还是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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