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夜,从来就不是给活物准备的。尤其入了冬,那风,简直像是从九幽最底下抽出来的鞭子,裹挟着万年玄冰的碎屑,呜咽着、咆哮着,狠狠抽打天地间的一切。雪不是飘的,是砸下来的,拳头大的雪团子被狂风揉碎了又捏合,白茫茫一片,铺天盖地,视线所及,除了狂暴的雪,便是更深处吞噬一切的墨色。
玄微老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这片混沌里。他身上的旧棉布道袍,浆洗得泛白,打着几个不起眼的补丁,此刻早已被风雪浸透,沉重地贴在身上。花白的胡子上挂满了冰溜子,随着他每一次沉重的呼吸,簌簌往下掉冰碴。脚下那双磨得发亮的十方鞋,踩在没过小腿的积雪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每一步都像是在跟这片酷寒天地较劲。
“造孽啊…” 老道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瞬间被狂风撕碎,“这鬼天气,连成了精的雪貂都该钻洞了,偏偏还得出来寻那劳什子的‘冰魄草’…老五那丫头片子,炼丹炼魔怔了,就差这一味药引子,急得跟火上房似的…” 他拢了拢单薄的衣襟,寒风依旧见缝插针地往里钻,冻得他骨头缝里都发酸,“这破草,非得在最邪性的雪暴夜里才冒头…嘶…冷死道爷了!”
他一边絮叨,一边眯缝着几乎被冰霜糊住的老眼,艰难地在狂暴的风雪缝隙里辨认方向。四周是狰狞扭曲的黑色古木,枝桠如同冻僵的鬼爪,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随时会折断砸下。雪地反射不出丝毫光亮,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旋转的灰白。
就在这几乎要放弃,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雪窝子先避避,等雪小点再说的当口,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猛地撞进了他几乎冻僵的灵台识海。
“嗯?” 玄微猛地顿住脚步,冻得发木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几分。那感觉极其突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与……生机勃勃?在这万物死寂、连灵气都似乎被冻结的极寒绝地,简直就像在冰窖里点起了一簇小火苗!
“邪了门了…” 老道浑浊的老眼瞬间锐利起来,像两把藏在鞘中的锈剑突然擦亮了一丝锋芒。他顾不上刺骨的寒风,下意识地侧过脸,将耳朵微微偏向风雪更深处,试图捕捉那丝异样波动的来源。不是风雪的嘶吼,不是古木的呻吟,更非野兽的咆哮。那是一种……一种极其稳定的、带着微弱暖意的脉动?像是沉睡大地的心跳,又像是什么宝物在悄然吐纳。
“有点儿意思…” 玄微舔了舔冻裂的嘴唇,冰碴子刮得生疼,心里那点寻草未果的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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