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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深的意识如同沉船般,正艰难地从冰冷黑暗的海底向上浮升。剧烈的头痛如同重锤敲打着他的神经,身体每一处都叫嚣着撕裂般的痛楚,喉咙干得如同火烧。林晚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那温热的触感和耳边她带着哭腔的呼唤,像一道道微弱却执拗的光,穿透层层迷雾,照亮了他混乱的意识。
晚晚……
是晚晚……
他回来了?还是……她也……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用尽全身仅存的一丝力气,那只没有输液、缠着纱布的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起,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摸索着……最终,颤抖的指尖,触碰到了林晚温热的脸颊。
真实的触感!温热的!带着泪水的湿意!
她还活着!她在他身边!
顾淮深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那艰难睁开的、布满血丝的眼眸中,瞬间涌上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一种失而复得的、无法言喻的湿润。
“晚……” 他再次尝试发出声音,依旧嘶哑微弱,却清晰了许多。他看着她布满泪水的脸,看着她眼中深不见底的后怕与喜悦,心中翻涌着滔天的巨浪。他想问她好不好?想问她童童呢?想问她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无数的问题堵在喉咙口,却被巨大的虚弱和疼痛堵住,只能化作一声模糊的呼唤和指尖无力的摩挲。
林晚读懂了他眼中的千言万语。她用力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没事!我好好的!童童也好好的!他就在旁边!我们都好好的!你别急……别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语速飞快,急切地安抚着他,生怕他情绪激动影响伤势。
顾淮深的目光艰难地移动,终于落在了沙发旁地毯上的那个小小身影上。
童童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抱着素描本,小小的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那双重新被点亮了一些、却依旧盛满巨大震惊和无措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病床上……那个睁开了眼睛的爸爸!
爸爸……醒了?
那个浑身是血、被压在废墟下的爸爸……真的……活过来了?
巨大的冲击让童童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本能的、复杂的恐惧。他看看爸爸,又看看哭得不能自已的妈妈,小小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知所措。
顾淮深看着儿子那震惊、恐惧又带着一丝懵懂希冀的眼神,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和紧紧抱着素描本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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