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过去扶他,见他鬓角的白发全湿了,黏在脸上像草屑。
"没事。"他抹了把嘴,"第一次移山,得拿老本儿换。"
第二日,缝宽了些,可还过不了人。栓子娘又来求:"三爷,娃子今早喝了药,烧退了些,可山没开全,药铺的人进不来啊!"
陈三爷盯着山缝看了半夜。第三日鸡叫头遍,他又跪在老槐树下。这次他没让我帮忙,自己往嘴里塞了把朱砂,红得像血。
"移山!"他吼了一嗓子,青铜凿重重砸在地上。山包抖得像筛糠,碎石子"噼里啪啦"往下掉。陈三爷的身体跟着晃,我看见他的裤管湿了一片——是尿。
山缝又宽了半尺。陈三爷突然栽倒,青铜凿滚出去老远。我跑过去抱他,摸他后背,全是冷汗,比冬天的雪水还凉。
"三爷,您歇着......"
"别......"他拽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还差一尺......"
第三回移山是在月圆夜。陈三爷瘦得只剩把骨头,可眼睛亮得吓人,像两颗烧红的炭。他把青铜凿磨得锃亮,在山根下画了道符,又往嘴里塞了把盐——说是能镇住山魂。
"起!"他吼得声儿都破了。
山包"咔"地裂开道缝,比前两回都大。可陈三爷突然惨叫一声,手捂着心口——他的衣襟全被血浸透了,红得像朵开败的石榴花。
"三爷!"我喊他,他没应。
山缝还在扩大,碎石子砸在陈三爷身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等缝宽得能过人时,他"扑通"一声栽倒,青铜凿滚进了山缝里。
我们把陈三爷抬回家时,他已经不会说话了。他攥着我的手,指节硬得像石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山......开了......"
第二天清晨,山窝子的娃子们都跑到村口。挡雨崖和断云峰之间的缝宽得能过马车,阳光"哗啦啦"照进来,把积了几十年的雪都晒化了。更奇的是,缝底下露出黑黢黢的石头——是铁矿!
镇里的铁匠带着工具来了,说这矿能炼好钢。村长让人给陈三爷送了块匾,上头写着"移山如移山"。可陈三爷没等到那天——他在山开的当天夜里就走了,脸上还挂着笑,像看见啥高兴的事儿。
后来,山窝子的娃子们再不用趴在崖边喊山外的娃子了。铁矿运出去,换回好多盐巴、糖块,还有会讲故事的先生。村东头的栓子长成了壮小伙,去年娶了邻村的姑娘,新娘的花轿就是从新开的山路抬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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