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太元年间,江南的梅雨季总是缠缠绵绵。扬州城外的运河边,王记布庄的幌子被雨打湿,沉甸甸地垂着。王生蹲在门槛上,用草绳捆最后一捆苏布,雨水顺着青布伞骨滴在他麻鞋上,溅起小水花儿。
"王大哥!"隔壁糖画摊的老张头踮着脚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借据,"李四那小子在码头跟人吵起来了,说要赖你的账!"
王生手一抖,草绳"啪"地断在手里。他抹了把脸上的雨珠:"老张头,你莫要瞎传。李四跟我交情十年,去年他娘子生痘疹,还是我连夜去苏州请的痘医......"
"可他今早把铺子门栓了!"老张头急得直搓手,"我亲眼见他伙计往马车上搬货,说是要去金陵投亲戚......"
王生沉默片刻,把油布伞往老张头手里一塞:"你帮我看会儿铺子,我去码头瞧瞧。"
运河边的风裹着湿气往脖子里钻。王生远远望见李四的青布小轿停在码头边,轿帘掀开条缝,露出半张油光水滑的脸——李四正跟个穿绸衫的外乡人比划,手里攥着串铜钥匙,指节捏得发白。
"李兄弟!"王生喊了一嗓子。
李四猛地回头,见是王生,脸色"唰"地变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堆着笑:"王大哥,你咋来了?我正说要请你去醉仙楼喝花雕......"
"少扯虚的。"王生直截了当,"去年你借的五百贯,可还剩些?"
李四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低头搓着轿帘上的流苏:"王大哥,我这月实在周转不开......再宽限些日子?"
"宽限?"王生想起上个月,李四的绸缎庄着了火,是他连夜送了三十匹棉布救急;想起去年腊月,李四娘子难产,是他派了家里最好的稳婆;想起年初李四说要拓展茶瓷生意,是他把攒了三年的本钱全拿了出去......
"李四,"王生声音发颤,"你当我这钱是大风刮来的?我那五百贯,是卖了三亩祖田,又求了城东当铺才凑齐的......"
李四突然蹲下来,捂着脸哭:"王大哥,我对不住你!可你知道吗?我上个月运茶去金陵,船翻了,货全沉了江!我连棺材本都搭进去了......"
王生蹲下来,拍了拍他后背:"你当我不信?你把账册拿来,我跟你核计核计。"
李四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丝慌乱:"账册......账册让我烧了......"
王生没再说话。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泥:"李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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