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腾起一股热气,顺着小腿往上窜。阿桂又取了块干净的布,浸了井水敷在病人额头上。不多时,病人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接着浑身大汗淋漓,烧竟慢慢退了。
天快亮时,病人醒了过来,摸着自己不再发烫的脸,盯着脚心的药泥直发怔:“我这是……活了?”
孙思邈捻着胡子笑:“是阿桂救了你。”
病人转头去看,阿桂正蹲在门槛边,用袖子擦石杵上的药渍。晨光透过竹帘照在他背上,把灰布短打染成了淡金色。
“阿桂?”病人挣扎着要下床,“多谢恩公!”
阿桂慌忙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摇头。孙思邈明白他的意思,替他说道:“阿桂不爱说话,可医道比我还精。”他又转向阿桂,“你既救了他,便说说这法子是跟谁学的?”
阿桂犹豫片刻,从怀里摸出块半旧的绢帕,展开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前朝太医院,苏铭渊。”
孙思邈倒抽一口凉气。苏铭渊他听说过,是二十年前太医院的首座,最擅“奇经八脉针法”,后来因替皇后诊出龙胎不稳,触怒了权倾朝野的宰相,被诬陷偷改药方,满门抄斩。听说他有个小儿子当时才七岁,被人贩子拐走了……
“你是苏院判的儿子?”孙思邈轻声问。
阿桂点头,眼眶发红。原来当年他被药王谷的药农救下时,喉咙已被烙铁烫坏,再不能说话。他记着父亲的医书,便在谷里当了哑仆,白天干活,夜里就着月光抄医方。方才那手“下引上泄”,正是苏铭渊的独门手法——赤焰毒性极烈,若从上面压,反会攻心;用黄连、绿豆衣清热解毒,井底泥属阴,敷在脚心引热下行,热毒顺着经络排出去,病自然好了。
“难怪你配药时总盯着井边。”孙思邈拍了拍他的肩,“这些年委屈你了。”
阿桂笑着摇头,指了指药圃里的草药,又指了指孙思邈的药柜。谷里的日子虽清苦,可能守着满屋子的药香,能替人治病,他已觉得满足。
后来,药王谷的人都知道,孙药王身边多了个“哑先生”。他虽不说话,可经他手的药方从不出错;他捣的药,总比旁人多几分效力。有人问他医道跟谁学的,他便指指孙思邈,又指指自己的心口。
再后来,孙思邈写《千金方》时,在“杂疗篇”里添了段注:“世有奇疾,非寻常药石可医。昔有哑仆阿桂,善用下引上泄之法,以黄连、绿豆衣、井底泥敷足心,愈赤焰毒。此乃医道至理:热者引之向下,寒者导之上行,阴阳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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