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雪片子砸在青瓦上,碎成星子。孟宗缩在灶前,往灶膛里添了把湿柴,火星子"噼啪"炸响,映得土墙上的旧布帘忽明忽暗。里屋传来母亲的咳嗽声,像破风箱拉不动,他手一抖,柴棍掉在地上。
"宗儿......"林氏倚在棉被里,裹着半旧的青布棉袄,"莫添柴了,费那火......"她声音轻得像落在窗台上的雪,"就想喝口笋汤......去年春天晒的笋干,早吃完了......"
孟宗蹲下身捡柴,膝盖压得稻草簌簌响。他记得上个月翻后山找野菌,看见竹林边有几株冬笋,可昨日再去,雪埋了半尺深,连竹根都寻不着。这穷山坳里,除了他家那片老竹林,哪还有别的竹子?
"娘,我去竹林再找找。"他扯下晾在绳上的破棉袍,裹在身上就往门外走。林氏扯住他的衣袖:"外头冷得能冻掉鼻子,你......"话没说完,又被咳嗽打断。
孟宗把棉袍往她身上拢了拢:"我壮着呢,您歇着。"话音未落,人已冲进雪地里。
竹林在村东头,离村子二里地。孟宗深一脚浅一脚地挪着,睫毛上结了层冰碴。竹枝上的雪扑簌簌落下来,落进脖子里,凉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竹林边纳鞋底,他蹲在一边玩竹节,母亲就笑着说:"咱们宗儿像竹芽儿,将来要长成大竹子,给娘遮风挡雨。"
可如今,竹芽儿还没长成,娘却病了。上个月请了郎中来看,说是积年的劳损入了肺,要喝鲜笋汤才能压下去。鲜笋?这数九寒天的,竹子都睡了,哪来的鲜笋?
他扒开半人高的雪堆,竹根旁的土冻得硬邦邦的,像块铁。他跪下来,用手刨,指甲缝里塞满了冰渣,手背肿得像发面馒头。刨着刨着,他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半截枯竹鞭,早没了生气。
"娘......"他喉咙发紧,声音撞在竹枝上,惊起几只寒鸦。寒鸦扑棱棱飞远,留下一串哑哑的叫声,像在笑他的痴。
天擦黑时,雪下得更密了。孟宗瘫坐在竹根旁,棉袍早被雪水浸透,后背凉得像贴了块冰。他望着头顶的竹枝,那些竹子在雪地里投下瘦长的影子,像一双双冷眼。
"你们这些竹子,"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平日里看着直溜儿的,到了关键时候,倒不如路边的野蒿!"越说越委屈,他扑在竹根上,放声大哭。哭声撞碎了竹林的寂静,惊得雪粒子簌簌往下掉。
也不知哭了多久,他只觉得怀里暖烘烘的。抬头一看,雪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