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是琴替我听了天地的声音。你们听——"他指向雨幕,"雨打在松针上是'沙沙',落进稻田是'噗噗',打在瓦当上是'叮叮'。这些声音凑在一起,就是天在说话呢。"
镇里也有不信的。那年秋天,来了个穿锦袍的外乡琴师,背着把镶嵌螺钿的古琴,站在沈家门前喊:"听说你这瞎子琴师会通天地?我倒要试试。"他拂袖弹了首《平沙落雁》,弦音华丽流转,像秋雁掠过锦缎。
沈清闭着眼笑:"先生的琴音里有金漆味儿,像涂了三层漆的木匣子,倒没了雁的魂儿。"他抬手弹了首《秋鸿》,指尖触弦的刹那,院外的老槐树上突然飞来百只雁,排成"人"字掠过屋顶。外乡琴师的琴"当啷"掉在地上——他分明看见,沈清的指尖沾着草屑,发梢还挂着露水,哪里像个瞎子?
"你......你怎么知道雁群要来?"外乡琴师涨红了脸。
沈清摸出腰间的竹哨:"我每日寅时坐门槛上,听风从东南来,就知道雁群要过境了。它们的翅膀扑棱声,比晨钟还响呢。"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眼睛看不见,可耳朵能摸,鼻子能闻,手能触。天地在我这儿,比在你们眼里还清楚。"
外乡琴师哑了,捡起琴灰溜溜走了。
沈清活到九十三岁。临终前,他把焦尾琴传给最疼爱的小孙子:"这琴跟了我六十年,弦断了换过七次,可琴心里的声音,从来没变过。"他摸了摸孙子的手背,"记住,弹琴不是用手,是用心。等你用琴音摸透了天地,就是真正的琴师。"
沈清走的那晚,云栖镇的月亮特别圆。镇民们听见空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琴音,像松风过涧,似山泉漱石,又像极了春夜的雨声。有人说那是沈先生的琴音,正替他摸着天地的模样呢。
如今云栖镇的老人们还爱说:"真正的琴师不用眼睛看世界——他的心就是双眼,弦就是路,弹出的每一个音,都是踩在天地的心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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