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竟是当年的目击者。
"快回吧。"老头把碎瓷片塞给他,"你窑里的火,是大地的脾气。你对它真心,它就护着你;你若贪心,它就冷了。"
陈三没听。他装了满满两筐黑土,连夜赶回白陶镇。他把黑土掺进釉料,架起窑火。第一窑开的时候,满窑瓷器都泛着金斑,在阳光下亮得刺眼。陈三拍着大腿笑:"成了!成了!"
可第二窑就不对了。釉面起了泡,像被火烧过的蜂窝。第三窑更糟,瓷器刚出窑就裂成了渣。陈三急得直跺脚,守在窑边整宿没睡。第五夜,窑顶突然"轰"地塌了,火星子溅得满地都是,把陈三的胡须都烧焦了。
"作孽啊!"老窑工们摇头,"你动了地脉的土,窑神生气了。"
陈三蹲在废墟里,摸出那块碎瓷片。月光下,碎瓷片的釉面突然泛起幽蓝,映出一行小字:"陶者,土之魂也。守本分者,火不灭;贪非分者,窑自倾。"
他这才想起,这些年窑火之所以旺,是因为每次添柴时,总有些细碎的土粒从窑壁缝里渗进来,润着窑膛;每次开窑前,总有些潮气从地底漫上来,调着釉色。原来那不是巧合,是土精在护着他。
后来,陈三在废墟里搭了间草棚。他不再追求"神品",只烧普通的粗瓷碗、腌菜坛。窑火依旧烧得旺旺的,白陶镇的镇民们都说:"陈三的窑火,比从前更暖了。"
再后来,那个穿绸衫的官差又来了。他看着陈三窑里的粗瓷,撇了撇嘴:"这也叫手艺?"陈三正蹲在泥料堆前筛土,头也不抬:"您要的神品,我在悬崖边挖过,可那土烧出来的,到底没魂儿。"
官差走后,陈三摸出那块碎瓷片,轻轻贴在胸口。月光从草棚顶漏下来,照见窑膛里跳动的火苗——还是三十年前的模样,橙红橙红的,像团不会熄灭的星火。白陶镇的夜风裹着陶土香吹过来,混着窑火的暖,把草棚前的碎瓷片照得发亮,倒真像撒了满地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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