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阿秀手巧,能把厄井水养的野菊绣在帕子上,说是"苦里酿的甜"。阿远蹲在田里插秧,抬头看见阿秀提着竹篮过来,蓝布裙角沾着泥点,却笑得比福井水还清亮。
"阿远哥,喝口厄井水吧。"阿秀递过水瓢,"今日下晌太阳毒,喝了解暑。"
阿远仰头喝尽,竟觉得这水不那么苦了——舌尖泛着清冽的凉,像山涧里的泉。他望着阿秀被汗水浸湿的发梢,突然懂了:这井水哪里分什么福厄?不过是人心在作怪。
三十年后,青棠村的老槐树死了。
阿和坐在福井边,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休书。他的儿子染了赌瘾,把祖宅输给了城里来的米商;妻子跟着货郎跑了,只留下一张"从此两不相欠"的纸。福井水还是那样清,可他喝在嘴里,只觉满嘴都是铁锈味——像极了当年县试放榜那日,他看见榜首名字不是自己时的血味。
"阿和叔。"
身后传来熟悉的唤声。阿和回头,看见阿远牵着孙儿的手站在井边。阿远的两鬓白了,可腰板挺得笔直,孙儿揪着他的衣摆,正踮脚够井沿的野菊。
"阿远......"阿和的声音哑得像破风箱,"你倒是好福气。"
阿远蹲下来,把孙儿举过头顶:"小豆子,帮阿公摸摸井沿。"孙儿的手刚碰到井壁,就被青苔滑得缩回来,咯咯笑个不停。阿远转头对阿和说:"我前年得了个孙子,去年添了亩桑田,阿秀上个月还给我缝了双新鞋。"他指了指厄井,"前日天旱,我还去厄井挑水浇苗——你猜怎么着?那水甜得很。"
阿和愣住了。他踉跄着走到厄井边,舀起一瓢水。水色浑浊,可喝进嘴里,竟真有股清甜的滋味漫开,像极了童年时阿远浇过的野菊。
"阿和叔,"阿远从怀里摸出个布包,"这是我让人从山上采的野蜂蜜,你尝尝。"布包打开,金黄的蜜在阳光下泛着光,"当年你娘总说我喝苦水没出息,可我觉得啊......"他把蜜水递过去,"甜苦都是水,关键看怎么喝。"
阿和喝了口蜜水,眼泪"啪嗒"掉进碗里。他想起年轻时在福井边做的梦:要中举,要做官,要让母亲住上有琉璃瓦的房子。可那些梦像福井里的气泡,一个接一个碎了;反倒是阿远的梦,像厄井里的水,越积越深,最后漫成了河。
暮色漫上青棠村时,两个老头坐在井边。阿和捧着厄井的水,阿远捧着福井的水,两人碰了碰碗沿。
"原来福井的水,喝多了会涩。"阿和说。
"厄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