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槐索偿

你是被骨头被咀嚼碾碎的声音惊醒的。

“咔吧…咯吱…咔嚓…”

一声接一声，沉闷、粘滞、带着一种湿漉漉的残忍。像饕餮在啃食最硬的胫骨关节，又像巨大的石磨在慢条斯理地研磨、挤榨着带髓的碎骨。

声音的来源，就在你跌坐之地的几步之外！那个装着王半瞎尸体的大樟木箱子里！

昏暗的天光从厚重铁门缝隙挤进，惨白如裹尸布，在画室内切割出诡异的光影。你僵硬的脖子一点点、一点点扭动，眼角的余光像被磁石吸引，死死盯住那个角落——

樟木箱厚重盖子与箱体之间的缝隙，被人从里面顶开了一道一指宽的裂口！

轰！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足以让人瞬间晕厥的混合气味如同实质的毒气弹，狠狠撞进你的鼻腔！尸体的腐臭之前被掩盖的、深度的腐败甜腻，此刻彻底爆发，浓得发腻，带着令人作呕的蛋白质分解气息。生石灰混在其中，发出干燥尖锐、刺鼻的碱味。新鲜树汁腥一股极其强烈、霸道、带着新鲜植被被撕裂的生猛青腥气，像刚把一整棵百年老槐连根拔起后流出的浓汁。腐败粘液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沼泽底部巨大生物胃囊里翻搅出的、酸败的腐殖质气味。

它们混合，发酵，像一只冰冷的、带着滑腻脓液的手，死死捂住你的口鼻，再狠狠戳进你的肺管！你瞬间窒息！大脑一片空白！

“咔吧…咯吱…咕噜……哧溜……”

声音更清晰了！每一次骨头的断裂声都像踩在玻璃上的哀鸣！每一次吮吸骨髓汁液的粘稠声音，都像地狱深处的恶鬼在用粗粝的舌头舔舐你的颅骨！那低沉、满足、如同巨兽胃袋蠕动的‘咕噜’声，在寂静中是如此清晰！它在里面！它在吃！吃得惬意，吃得贪婪！

你像被无形的绳索勒紧了脖子，眼球艰难地、如同生锈的轴承般转动，完全聚焦在那条黑漆漆的箱缝——

黑暗的箱缝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动。

接着，一只巨大的、令人血液瞬间冻僵的眼球轮廓，在黑暗中缓缓浮现、放大！浑浊！那是一种毫无生气的、凝固的、如同深埋千年的劣质树脂般浑浊的黄褐色！眼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不断缓慢蠕动、如胶冻般粘稠的液体，黄绿色的浓稠浆液正大股大股地顺着球体表面粘稠流下、拉出长长的丝线！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那巨大的球体表面，布满无数粗大、暗红、如同腐烂榕树气根般的扭曲血管！这些血管正在微弱地、一收一缩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新鲜的粘液从球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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