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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含章缓缓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手心已是一片冰凉的汗湿。枕畔,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那抹刺骨的寒意,以及……那支玉簪被取走后留下的、空落落的冰凉触感。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发髻——那里,此刻正端端正正地簪着一支通体莹润、触手生温的白玉簪。正是素影珍藏、他方才偷偷取走又悄悄放回的那支。他白日咯血昏迷前,曾随手摘下放在枕畔……
原来……她夜半前来,并非为了取走什么,而是……将这支她视若珍宝、属于他的玉簪,悄然地、珍重地,簪回了他的发间。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柳含章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汹涌的情绪决堤而出。他紧紧攥着发间的玉簪,冰冷的玉质此刻却仿佛带着素影指尖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暖意。他知道了,这支簪,或许便是他留在她这永恒冰雪世界里,唯一的、带着温度的印记。
隆冬已至,燕山被深埋于数尺厚的积雪之下,天地间一片死寂的银白。木屋如同汪洋中的孤岛,与世隔绝。
柳含章的病情,如同这酷寒的天气,急转直下。素影那碗以自身本源寒气强行镇压的药汁,如同饮鸩止渴,初时带来短暂的舒缓,却终究挡不住沉疴反噬的汹涌。他的咳嗽愈发剧烈频繁,每一次都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肺腑都咳碎呕出。温热的鲜血不再是偶然的几缕,而是大口大口地涌出,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在素白的布料上晕开大片大片刺目的、粘稠的暗红。
他迅速地消瘦下去,两颊深深凹陷,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皮肤呈现出一种枯槁的蜡黄色,只有颧骨处因低烧而泛着病态的红晕。曾经清亮的眼眸也变得浑浊黯淡,如同蒙尘的琉璃。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嘶哑的哮音,在寂静的木屋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揪心。
他无力再下榻。每日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昏沉或痛苦的半昏迷状态,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时明时灭。
素影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她不再坐在远处的阳燧石旁,而是搬来一个粗糙的木墩,紧挨着柳含章的矮榻。她不再看画,不再看书,冰蓝色的眼眸里,只剩下柳含章那张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脸。
木屋内,那股奇异的、混合着草药清苦与冰雪冷冽的气息,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取代。
“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柳含章蜷缩着身体,剧烈地颤抖,大口大口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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