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潦倒中唯一的慰藉。白日里,他或是外出寻些抄写、代笔的零活,换取微薄得可怜的米粮;或是枯坐桌前,对着几卷残破书册,试图重拾科考的渺茫希望。每当身心俱疲、困顿不堪时,他便不由自主地望向屋角。那玉像静静地立着,温润的光华仿佛能洗涤尘世的疲惫与绝望。他常会搬个破凳,坐在玉像对面,对着它诉说。诉说赶考路上的艰辛,诉说投亲不遇的炎凉,诉说对功名的困惑,诉说对这浑浊世道的迷茫……玉像无言,却像一个最沉默也最忠实的倾听者,用那份恒久的、冰冷的沉静,包容着他所有的失意与牢骚。
陋室清寒,唯一能增添些许暖意的,或许只有杜玉堂从书肆带回的几本旧书。这夜,月色难得清朗,银辉穿过破窗的缝隙,斜斜地洒落,恰好笼在屋角的玉像身上。那羊脂白玉在月华的浸润下,通体流转着一种梦幻般的光晕,仿佛随时会活转过来。杜玉堂坐在小桌前,就着微弱的油灯,正翻阅一本借来的《楚辞》。读到《山鬼》篇,“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那幽怨缠绵的辞句,触动了他白日里在市集所见所闻。他不由放下书卷,对着月光下愈发显得圣洁的玉像,幽幽叹息:
“今日市井喧嚣,见那豪奴鲜衣怒马,呵斥行人如驱犬彘;又见老妇鬻女,骨肉分离,哭声凄切……这世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竟比屈子所言更加不堪!书中圣贤道理,读来字字珠玑,可行至世间,却寸步难行。玉姑娘,你说,这书……读了又有何用?这路……又在何方?”
他的声音低沉而迷茫,带着读书人特有的迂阔和深切的痛苦,在寂静的陋室中回荡。窗外月色如水,室内油灯如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一直沉寂无声、只是静静吸收月华的玉像,胸口的深碧玉心骤然亮起!一点碧芒幽幽闪烁,如同沉睡的星辰骤然苏醒!紧接着,那碧芒仿佛拥有了生命,丝丝缕缕,如藤蔓般顺着玉像内部那天然的、如同血脉经络的纹理迅速蔓延、游走!那羊脂白玉的躯体内,瞬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搏动流淌的碧绿光丝!
杜玉堂惊得猛地站起,凳子被带倒,“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目瞪口呆,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只见那玉像低垂的眼睫,在碧光的映照下,竟微微地、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沉睡千年的人,被某个咒语唤醒,即将睁开眼眸!
一个极其细微、飘渺如同风中游丝、却又清晰得如同直接响在灵魂深处的声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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